浓悲哀,他第一次产生自己的确老了,的确不中用了的念头。 三十年前,他初登武行龙头之位,何等风光? 这个位置他守了三十年,却也困了自己三十年。 这三十年,沧海桑田变化,他郑山傲,却三十年如一日,一成不变。 名利二字,束缚了他的一切。 “老爷,丁字沽码头到了。”赶车的车夫小心提醒道。 郑山傲茫然抬头,看着眼前喧嚣的码头。 他本来是来找苏乙的,他打算说服苏乙放弃踢馆,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他做好了翻脸坏规矩的准备。 但愤怒过后,他突然觉得现在他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木已成舟,陈识和苏乙二人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这二人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岂会在关键时刻,被他翻盘? 他现在做任何事情,只怕人家都有应对之策。 “回去吧!”郑山傲叹了口气,认命了。 他终究是没有拼着鱼死网破,也要跟苏乙做个彻底切割的勇气。 他还是选择了妥协。 其实想想,耿良辰也不一定就会闯出太大的祸事。 再想想,耿良辰如果真能闯出偌大名堂,他郑山傲也会跟着水涨船高的,这不就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名利吗? 等回到自己的宅子里时,郑山傲已经完全说服了自己,接受了现实。 是日,耿良辰正式代表咏春门,向武行下了踢馆挑战书。 挑战书一式两份,一份送给了武行的头牌郑山傲手上,一份寄给了《益世报》,当日《益世报》第三版全版都刊登着这份踢馆挑战书,一夜之间,整个津门全都知道了这件事。 要说津门最近风头最大的人物,耿良辰的大名甚至盖过了前段时间搅动风云的王雅桥,也超过了近期天天见报的李顿。 先是登瀛楼请几百个力巴吃饭,现在又代表一个南方小拳种来武行踢馆,还把踢馆的挑战书登在了《益世报》上。 这个耿良辰,很会出风头嘛。 津门人最爱看热闹,尤其是爱看小人物崛起的热闹。 耿良辰的过往很快被记者们扒了出来,于是人人都知道了,这是个津门本地的孩子,土生土长,摸爬滚打才有了今天。 于是百姓们对耿良辰的印象更好了,对踢馆这件事的热情,也空前高涨。 武行一下子被动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十九家武馆急忙聚集在一起,请郑山傲出来给大家一个解释。 “郑会长,大家都说这个耿良辰是您的干儿子,到底有没有这回事?”众人刚落座,一个武馆馆主就迫不及待地发声问道。 众人的眼神立刻集中在了郑山傲的身上。 郑山傲面无表情,点点头:“小耿是我干儿子。” “那这踢馆是怎么回事儿啊?”另一个武馆馆主道,“郑会长,他搞得这么沸沸扬扬,是您一手安排的吗?踢馆就踢馆,这些年每年都有外地人来时不时踢馆,但把事情闹得这么大的,还是头一遭!您这是打算为你干儿子扬名吗?” “你扬名没关系,但看这意思,是打算踩着我们几个老哥们儿的脸扬名?郑会长,你这有点太不地道了吧?” “就是,这么些年大伙儿敬你,为的还不就是您处事公平,但现在你为了你干儿子这么对我们,您觉得这合适吗?” “郑大哥,你这么干可是让我们寒了心了呀……” 一群馆主七嘴八舌发着牢骚,纷纷抱怨着郑山傲。 跟郑山傲猜测的一模一样,大家得知耿良辰是他郑山傲的干儿子后,没人觉得这是耿良辰私自所为,一口咬定整件事就是你郑山傲在从中搞鬼。 你是武行龙头,没你点头,不可能有人来踢馆的。 所以你干儿子肯定和你说了踢馆的事情。 既然这件事你是知情的,你说你没有帮你干儿子谋划,谁信? 换了是你自己,你自己相信吗? 郑山傲有嘴难辨。 好在他也没打算辩。 他坐在座位上,冷眼旁观馆主们七嘴八舌嘈杂喧嚣,只是一言不发。 “诸位,”便在这时邹榕开口了。 津门十九家武行组成的联盟叫做津门武士会,这个武士会的第一任会长是霍元甲,值得一提的是,霍元甲同时也是脚行的四大总把头之一。 这是真事儿。 霍元甲去世后的第二任会长,就是邹榕的丈夫韩先生。 韩先生做了没两年会长,就被武功、心智都高于他的郑山傲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