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四表舅笑了“快进快进,能让蒋兆和的两部重要画卷回到蛮州,其实也是不错的,给你肘子记上一功既得陇复望蜀,的确是有些难为人了。”
“看不起人。”周至笑道“一会儿箱子打开,吓你老人家一跳”
“呵呵呵”四表舅明显不大相信“那我就等着了。”
来到书房,周至将将四舅妈的轮椅也推到了大书桌之前,又去将开轩的花门关上,将四表舅作画写字时候的大灯打开,郑重其事地说道“来了啊”
四舅妈低声微笑道“肘子这做派倒是没见过,看来是真得了好东西”
周至将那些老纸先取出来放到一边,取出之前已经被打开过的那个包裹,对费观说道“费叔,搭个手。”
画卷虽然很破碎,但是才铺上两张碎片,四表舅和舅妈就相视一眼,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是澄心堂纸”
费观带着白手套的手立马竖起一个大拇指“行家”
周至指着刚刚抱出来的那一堆纸张“那儿一摞呢。”
“什么”
四表舅大惊失色,刚才没注意,以为那些是周至用来填充箱子用的废纸,赶紧掉头去翻那些纸,接着戴上眼镜,取出放大镜研究了起来。
过了一阵才将三张纸送到四舅妈面前的书桌上“瑞芝,你看”
四舅妈手足都不方便,但是眼光是有的“嗯,南唐的,秀城,那法书恐怕更加重要。”
四表舅也不再多话,取来一双手套戴上,然后和周至费观一起工作了起来。
这一次的拼凑,让周至真是有些胆战心惊的感觉“感觉比之前的那次又破碎了一些,这玩意儿以后不到修复,怕是不敢再开了。”
这份卷轴其实相当长,四表舅这里的书桌比工美书画工作室里的长度还要差一点,最后还有一段是在地上拼接出来的。
但是内容足以让四表舅和四舅妈心旌摇荡,除了石延年的筹笔驿诗外,剩下的欧阳修、苏迈,岳珂、蔡京、宋徽宗,以及欧阳修的后代,元代大儒欧阳玄的题跋,也都是无价之宝。
“这这都是真迹啊”四舅妈心痛地将眉毛都蹙了起来,指着卷轴的手指都在颤抖“怎么给糟践成了这样”
“瑞芝你莫急。”四表舅说道“真伪还得看仔细,哪怕是澄心堂纸写的。”
四舅妈伸手指向宋徽宗、蔡京、欧阳修的字迹“能同时将这三人的书法彷得如此高明,怕是古今天下,无人有此能为。”
“对。”费观赶紧说道“工美的张老和徐工也是这样说的。”
“历史记录上,石介、欧阳修、梅尧臣,对石延年的诗歌书法颇多称道,但是却没有人见过真迹。”
“如今看来,的确称得上大家,书法气韵生动,豪放跌宕,悲郁孤愤之气蕴于笔下,唯以长锋出之,正应了白乐天那句诗。”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正是与世传岳飞所书的那道出师表,笔力颇有相似,而转锋运笔,更见高明。”
“所以说这是真迹了”
“嗯,其实除了纸、墨、印、书法、历史记录中欧阳修提到过石延年为他用澄心堂纸做书外,从创作时间上来看,作者书法的心境,也是非常符合当时情况的。”
“哦这又是何说道”周至顿时又来劲了。
“我们先来看欧阳修的留字。”四表舅说道“欧阳修的书法特征非常明显,还有就是他的题跋应该是离石曼卿创作年代最近的。”
“来看这里,最后一句诗,曼卿平生所自爱者,至今藏之,号为三绝,真余家宝也。六月甲子,太子少师欧阳修,复观于六一居。”
“肘子,去取资治通鉴长编,熙宁三年的部分。”
周至转身在书架上寻了一下,取出长编,找到熙宁三年历史记录与欧阳修有关的那一部分“四表舅,熙宁三年,有旨除任检校太保、宣徽南院使等职,欧阳修坚辞不受,改知蔡州。”
“也是从今年开始,欧阳修改号六一居士。”周至的语气里充满了佩服。
“那是我记错了。”四表舅说道“看看四年。”
周至往后翻了几页,对四表舅读书的细致程度不禁叹为观止“啊这里,熙宁四年,六月甲子,除太子少师,居颍州。六月甲子,时间也对上了。”
四表舅指着贴子上欧阳修留下的“复观”二字“那欧阳修跋文的创作年代基本就可以确定了这是欧阳修完全离开政治舞台的时候,翻阅到亡友的书帖,而留下的文字。”
说完又指向石延年的字迹“和这个一起,应该是分别创作于欧阳修政治人生的两个关键节点。”
“这又是如何推断出来的”
“从欧阳修和石延年的生平,加上这幅字的书风。”
“欧阳修第一次回京是在景右元年,召试学士院,授官宣德郎,回京任馆阁校勘,参与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