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宇说道“我家后山上好几棵老荔枝树。”
“就是哈,蛮州没有荔枝只有桂圆,咱们夹川才有,杨升庵诗歌里既有荔枝林,又有沱岷会,那肯定就是老泸州没错了。”卫非也点头。
周至笑道“不管怎么说吧,我们研究蛮州的历史就会发现,在兵荒马乱的年月里,军事优势胜过经济优势的老泸州就会得到重视,在太平无事的岁月里,经济优势胜过军事优势的新泸州就会得到重视。”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就看当时岁月,是趋利为首要,还是避害为首要了。”
“我给你们唱首泸水清吧,宋代程公许的。”
说完将筷子拿起来敲着碗沿,唱了起来
“泸水清,泸水之清如镜平。
蜀江西来流沄沄,内江胥命如逡巡。
两江合处耸百雉,表里益梓巴夔分,如户有限齿有唇。
云南与夜郎,甫隔东西邻。
山川之险守在人,武侯气焰千古犹长存”
诗歌很长,周至使用吟啸的功夫唱了出来,经历了一场历史之旅的小伙伴们,听到这样的诗歌,也不由得有了更深的体会。
“一会儿扬升庵那首肘子给我写墙上吧。”一曲听完后,向宇笑道“我总觉得他在写我家”
“的确有可能,搞不好贵祖上在明朝的时候接待过他也说不定。”周至也笑“还让他搞明白了三泸的真正来历。”
蛮州被称作“三泸”的说法,本来来历就有好些种说法,有的说是元明之时,蛮州三次迁移州治;有的说是传统中蛮州被两江分作三个片区;有的说是古代蛮州下辖传统三县等等,总之说法不一。
周至也不知道具体杨慎听到的时哪种说法,然后在诗歌里边说自己搞明白了。
沿着山脊红泥小路朝北走上六七里地,没过太久,就到了一座红石砌就的大关城。
这里人迹罕至,需要在朝北走十来里,才能抵达一个叫焦滩的市镇。
然而周至四处寻看,却发现了一个大问题,这里根本找不到沱江的踪迹。
这里是龙头山的最高处,叫做马鬃顶,站在大关头细看两边,就能发现,这道关墙其实是将长江拐弯流出来的半岛给整个封闭了起来,构成了神臂城的外郭,但是与沱江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再打开地图查看了一下,周至手扶脑门“估计是古代人把资料记录错了如果这里是龙透关的话,那它就不可能是连接沱岷的城墙。”
方文玉用指甲在地图上划了一条线“要是真有一道连接沱岷的城墙,那就应该是这样,关起来的却是江阳城”
“对有可能是清代周锡龄重建明代旧关墙的时候,在古书上翻到了龙透关这个名字,因此便将江阳城西边的旧关当做了古龙透关,把名儿给那儿用了。”
“其实真正的龙透关,肯定是指龙透山上的关口,那就只能是这里才对。”向宇说道。
“对了,干爹发现的那个新建神臂关碑记在哪儿”周至问道。
“在山底下。”
“走,看看去”
等到在山下的杂草丛里看到石碑,周至研究一番之后不禁笑道“原来一帮子糊涂蛋”
“怎么讲”张路问道。
周至指着碑记上一处地方“这碑立错了地方,你看这里写的神臂关为忠山咽喉,且无可著足,仅一线可通往来。”
“这就写错了,因为如果真如碑记所说关墙锁钥沱岷的话,那钟山根本就不该在这儿,而应该在江阳。”
“但是江阳的关卡,又和神臂城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所以压根就不该叫做神臂关”
向宇将事情捋了一下“也就是说,神臂关修建在龙透山上,因此神臂关和龙透关,其实才是一回事儿。”
“清朝那个官儿把钟山底下那个关口当做了龙透关,原因却是出在这碑上,因为这上面就已经发生了一个错误,就是将钟山咽喉错当做神臂关了。”
“对”周至乐了“最搞笑的是这个碑记不但写错了,还连地方也立错了”
“我估计这碑记应该是明末地方上请托京城的某大佬写的吧,然后那大佬也不清楚蛮州这边关口的具体位置,便把钟山关口当做神臂关写了寄回来。”
“这边的人拿到文章打成碑,却因为上头写着的神臂关三个字,便又将本来该立在钟山关卡下的石碑,拿来立在了这里”
“嗨这是错中有错,闹得复杂”方文玉拍着石碑笑道“今天居然还破解了一桩疑案”
周至扣着下巴“这事儿回去得跟干爹说一说,我记得县志里边就是沿用的就是周锡龄的说法,殊不知就连他所引这这碑上面的记述,本身都是糊涂的咱们得在县志里边补上一笔,不能让后人看到这儿又犯迷糊。”
“这还真是”向宇有些哭笑不得“难怪杨慎要说三泸名号讹千古了,看来真不是谦虚来着”
“其实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