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耀眼夺目的晴空下,稻草镇西侧高地上方传来了惊雷似的轰鸣,一道道弹痕排列的整整齐齐,秩序井然的突入战场,在稻草镇的街头巷尾炸开夹杂着烟尘与血浆的烟火。
八磅实心弹,六磅榴霰弹,爆破弹…如同雨点似的炮弹呼啸而来,在队形密集而拥挤的圣战军方阵中肆意绽放,恐怖的气浪夹杂着炮弹坠地的嘶鸣,砂石崩裂的巨响,以及爆炸卷起的火光和那足以肉眼可见的温度,迸发出名为“死亡”的能量。
刚刚攻取了稻草镇的圣战军战士们还来不及庆祝,就要在炮火洗礼中哀嚎挣扎;拥挤的街道让他们根本无处遁身,早已被自己的炮兵轰塌了的房屋也根本构不成掩体,完完全全将自己暴露在突然袭来的火力覆盖之下。
充斥着血腥味的黑烟和在废墟间炸开的尘埃,几乎遮蔽了阳光。
骇人的炮击中,博雷·勒文特的表情无比震惊;对面的火力覆盖的极其的具有针对性,炮弹是从稻草镇西侧的两个南北向高地袭来,恰好形成一个覆盖全城三分之二面积的夹角,并且完美将最中央的十字的道路完美囊括在了里面。
因为城镇并不算宽敞,而守军抵抗也相当顽强,等到攻入城内时足足挤进去上万人,自己麾下军团的一半都在里面;拥挤的道路导致人挨人,人挤人,根本没有迂回腾挪的空间,更不用提隐蔽了——那是完全不存在的。
笔直的道路和几乎不剩下任何掩体的城镇,简直是炮兵们最喜闻乐见的靶场;只要技术过硬再加上一点点运气,六磅实心弹完全可以从街道一头滚到另一头,连带着碾碎途中任何一具血肉之躯。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一团一团,一片一片的血花和铅弹坠地的烟尘在人群中炸开,几十上百的残肢断臂在烟尘中飞舞;碎裂的单片和榴霰弹炸开的铅弹又一并扫向后排的幸运儿,犹如捣蒜锤砧一样蹂躏着发出哀鸣和惨叫的血肉。
遥遥相隔着大片的战场,只能模糊的看到些许痕迹,也并不妨碍博雷·勒文特想象自己的士兵们在经历怎样的地狱。
一分钟…足足持续了一分钟的速射,但在博雷·勒文特眼里却仿佛过去了整整一年,而且是无比漫长痛苦的一年。
自己上当了,安森·巴赫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要死守稻草镇,他很可能猜到了自己必须要攻下这座殖民地,于是就用城镇当陷阱,然后用炮火伏击,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仅仅是刚刚这轮炮击,自己付出的损失就堪比一次残胜…狭窄的城镇和笔直的道路,二者都让炮击的效果发挥到了最大,哪怕肉眼观察到的情况,轻重伤亡加起来的数字,恐怕都不会少于千人。
相较之下的新大陆军团,伤亡总数加起来可能只有三位数出头;假如稍微无耻些,安森·巴赫甚至可以宣布这是一场辉煌的胜利了。
重重叹了口气,博雷·勒文特的目光聚焦在了还在从西城门缓缓撤退的风暴军团身上,脸色阴沉的他抬起右手,准备下令让骑兵重新集结上马,追击这群对方派来的诱饵。
虽然注定没什么意义,但付出了这么大的伤亡如果再放走了守军,给统帅部的战报肯定会非常难看,导致教廷对勒文特家族的实力大失所望,以后就更难支持自己了。
然而他终究还是没能下达命令,因为几乎就在同时……
“轰——!!!!”
惊雷的似的巨响,突然在稻草镇城中心被引爆!
没有炮火来袭前的尖啸,没有觉察到异常前的惊呼…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埋藏了大量炸药的稻草镇议会犹如火山喷发,在爆炸的烈焰和浓烟包裹下瞬间解体,一道火光直冲天际,连带着卷起的碎石瓦砾,支离破碎的尸体,足足达到了十几公尺的高度。
由于刚刚的火力覆盖,不少士兵为了寻找掩体躲进了议会,从大厅到休息室都塞满了人,还有不少找不到落脚空间的家伙,就干脆趴在了教堂东侧后方的墙角下。
这些自以为运气不错的“幸运儿”们,连带着那些距离教堂不远的士兵一同被炸上了天。
而剩下的人也未能幸免,爆炸的掀起的气浪,夹杂着被炸碎的砖石,断裂的梁木和各种杂物四下纷飞,犹如在人群中炸开的榴霰弹一样朝周围扫射,无情的碾碎,蹂躏,撕扯着任何来不及躲闪的血肉之躯。
远远望去,爆炸直接在拥挤的街道中心炸开了可怖的缺口,犹如在平静的水面上砸下一块巨石,浓烟,火光和残肢断臂就是被石块掀起的浪花。
怔怔的望着城镇里燃起的火光,已经被惊吓过度的战马掀翻在地的博雷抬起头,一动不动的望着那无比骇人的景色,几近失声。
周围的军官们也不遑多让,惨白的脸色除了惊恐,就只剩下些许的庆幸…能得到入城名额的基本都是博雷军团内的精锐,或者长官和勒文特家族有关系的那些人,他们这些没能同军团长沾亲带故的家伙,反而躲过了这一劫。
但这绝对不等于什么事都没有…对方火力凶猛到这种地步,火炮数量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