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1年—— 武威城郊,“陷阵营”所在大营。 张辽正在点将台旁默默观察着大营和其中正在操演的士兵。 由于大营只是临时使用了原本驻军的营盘,许多地方仍在扩建改造,使它整体看来不够有威慑力,但那冲天而起的杀气却很好地掩盖了这一点。 这些黑甲勇士们身高体壮、面带煞气且自信满满,或操演,或巡逻,偶尔还有一些部曲在接到传令后开出大营不知去向。 陷阵营在平定凉州之乱时遭受了近乎五成的损失,但阵亡者却大约只有不到一成,要说原因的话,虽然有使用符水及时治疗之故,也与他们的盔甲实在厚实,无法一击致命有关。 由于时不时就有“阵亡者”跑回来,高顺将军无奈之下最终把“战损”定义为“一整套盔甲武器因损坏或丢失而无法使用”的数量。 张辽时年十三岁,眼神锐利,容貌冷峻,身量已超过普通的少年,与稍稍瘦弱的成年人相当,但高顺自是不会被混过去,在确保张辽确实到了加冠的年龄之前,只允许他参与训练,绝不准上阵。 张辽对此也十分无奈,如果不给他上阵杀胡人的机会,留在家中岂不更好? 毕竟,他之所以会在这里观战,并非是教官因他年纪小而进行照顾,实在是由于他在训练时过于“鹤立鸡群”,如果继续让他一同操演,那些普通士卒就要羞愧而死了。 张辽出身于并州张家,一个累世习武的悠久家族,这个家族的家训是简单粗暴的“杀胡!杀匈奴!”,当地官员在胡汉关系紧张时,往往会请这个家族的人出仕,但需要和缓关系时,就得尽力安抚他们请他们不要随便地看见胡人就砍。 并州人人皆知张家痛恨胡人匈奴,却不知具体缘由,只当他们先辈曾受过匈奴劫掠杀戮,这个猜测并不错,但不够准确,因为此“张家”原本却不姓张。 前汉元光元年(前134年),匈奴再一次大举入寇,官军不敌,节节败退,令许多城池郡县落入匈奴之手,烧杀抢掠不一而足。 其时,雁门马邑有一豪商名聂壹,在汉军再一次失利后假意投降以保存自己的财货,并自告奋勇探听汉军虚实,但实际上,他与汉军主帅暗中联系,试图将匈奴大军引入汉军埋伏并一举歼灭。 计划原本很顺利,但因为匈奴在踏入埋伏圈之前顺手扫平了另一座县城,该县一名真正的投降者看出了聂壹的计划而主动出卖举报,致使埋伏计划功败垂成,汉军见得事败,只得主动出击,但并未踏入埋伏的匈奴轻松撤走,事后,聂家家族上下几乎被匈奴斩尽杀绝,残余血脉逃至并州,改姓为张,默默潜伏以期报复那叛徒与匈奴。 自那时起传至现今,已有近三百年,当初张家家祖是否成功报复到了那“汉奸”张辽自是不知,但家族中挥之不去对于匈奴的仇恨,他仍然继承了下来。 几年前,董卓在与檀石槐作战时,不经意看到了张辽不仅不惧战场,还试图向未死匈奴补刀的行为,赞赏之余找到了张家,简单商讨之后,便将他带在身边培养——毕竟董卓当时刚刚击败匈奴大军,在大汉边境颇有人望,跟随他的话,可能会有更多的机会斩杀胡人。 但是,因为年纪和体型都太小,董卓当时率军与叛羌作战时,张辽根本没有机会上战场,只能在军营中听那些被“山地骑”从一两里外突击还没死的老兵吹牛,如今身量已足,但高顺将军又要核实实际年龄,难道他还要再等三年不成? ———— “将军,我想杀胡人……”张辽望着远处的中军大帐喃喃自语道。 “哦?为什么?”身边传来一声疑问。 “‘非我族类、其心必’……等等?你是何人?”张辽回答到一半,才想起那声音他未曾听过。 偏头望去,却见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个俊俏少年,银盔银甲,手中一杆亮银枪,正颇为热切地看着自己。 嗯,这眼神张辽十分熟悉——终于见到同伴的眼神,他当日一时冲动随董卓走了,结果却发现这里除了积年宿将便是百战老兵,和他相似者万中无一,至于同龄人更是想都别想,如果他当初在营盘中见到一个同龄少年,大概也会是这种态度。 另外,既然他能出现在守备森严的大营中而未引起哨兵示警,所以定是哪位将军“捡”来的少年英杰吧? “我乃常山赵子龙——”“且住,你不必说那么多,就只告诉我,你来寻哪位将军即可,顺便一提,在下名叫张辽。”张辽打断了那少年似乎要进行的自我介绍。 “哦……我想找吕布将军。”那少年愣愣地应道。 哦,被吕奉先将军捡来的,还算正常,据说管亥和张柯将军全是他捡来的,如今全都威名赫赫。 “别想了,吕布将军近日早出晚归,似乎说要给谁一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