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让她感到有些猝不及防。
自从她开始执掌大齐世俗朝政以来,还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
“不不,我不要去联姻,”昭宁公主连连摇头,“我还需要留在这里,协助父皇处理世俗政务。”
“萧琬珺,”皇后认真地叫出了她的全名,“你早就过了及笄之年,是个待字闺中的大姑娘了,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这皇宫里吗
“另外,你以为你父皇让你帮他处理政务,就是信任你,看重你,想要予以你重任
“其实,他只是想找一件趁手的工具罢了。
“你没有修炼天赋,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威胁。你现在的权力、地位,统统只是无根浮萍。等到有一天他厌烦了你,或是等到新皇登基,只需一句话,他就可以轻松收回你手中的一切权力。”
“可我现在不想嫁给任何男人”她低着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男装,还想争辩。
“你必须结婚,”皇后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似乎将要把公主牢牢钉在椅子上,“幽州赵氏的赵宽,金陵沈氏的沈桦,蓬莱岛的梁鸿运,剑阁的苏笑,都是你可以选择的对象。”
“可梁鸿运是个喜欢去教坊司的胖子,苏笑是个脑子里只有剑的剑痴”
“那就从剩下的两个里面挑一个,然后我去跟皇上请示,”皇后语气冷淡地说道,“在你结婚之后,你每生一个孩子,我们的地位都会稳固一分。只要让赵家或者沈家的继承人身体里流淌着你的血脉,那么未来的皇上不管是谁,他都不敢轻易动你。”
昭宁公主没有立即回答。
母后说的这番话确实有道理。
像她这样没有修行天赋的公主,往往都会被当作是皇室的联姻工具人,用于笼络门阀世家或是亲信重臣。
因为见识过许许多多后宫嫔妃、豪门贵妇们郁郁寡欢的生活,昭宁公主一直对这样的命运充满恐惧。
她渴望自由,希望有选择的权利。
就算是嫁人,也要挑一个自己喜欢的。
而不是听从父母之命,嫁给某个从未谋面的男子,成为某个家族传承血脉的生育工具。
于是,她读遍皇宫中的修行典籍,希望能够找到改变自身资质的办法,让自己走上修行的道路。
但她一无所获。
只是一不小心变成了修行理论专家。
在那之后,她穿上男装,开始经史书籍,研究治国之道;她写的八股文章,不亚于大齐王朝的大部分举子。
除此之外,她还常常前往国子监、翰林院、龙门书院、驱魔司总部,与司业、博士、学士等官员们探讨学术和政治问题,官员们都对她的才华赞不绝口。
她想要证明,自己除了联姻和生孩子之外,还有其他的价值。
甚至几年前,她还悄悄穿上一套生员的服饰,给自己化了个扮丑的妆容,试图混入洛京城乡试考场,希望能考个功名。
只可惜,由于她那妆容都掩盖不了的绝美容颜,以及凹凸有致的妙曼身材,她刚一抵达考场门口,就被人认出身份,最终不得不放弃这个荒唐的计划。
但是她这个举动也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在见识到自己女儿的惊人才学后,大齐皇帝就趁机把世俗政务丢给了她,自己痛痛快快地去闭关修仙去了。
从那一刻起,昭宁公主感受到了权力带来的快乐,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原本的命运。
但是今天,皇后的这番话,却仿佛一巴掌把她从梦中打醒。
她深刻感受到,在这个具有超凡力量的世界上,一切与自身实力不匹配的权力,都只是无根浮萍罢了。
就像是内阁、六部的凡人官员们,看似位高权重,但实际上只是皇帝意志的执行者,负责维系国家机构正常运转,却没有任何决策权。
倘若有一天皇帝看他们不顺眼,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把他们贬为庶民,甚至要了他们的脑袋。
之前,她不断督促四皇子萧尚贞修炼,又何尝不是自己内心深处的焦虑感在作怂
扪心自问,她其实根本不在乎弟弟是否能成气候。
那句“都是为了你好”,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罢了。
只是,她日后必须依赖弟弟,才能维系住自己当前的地位、权势,以及自由。
她不想失去这一切。
可现在
“这个请容许我再考虑几天。”昭宁公主裹紧身上的大氅,面无表情地说道。
“可以,”皇后平静说道,“但你现在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作为大齐的公主,我希望你能记住自己的责任。”
昭宁公主点了点头,从座位上站起身,随后离开了这座丹楹刻桷的坤元殿。
同时她心头不禁默默感叹母后可真是个无情的人她可以在自己儿子修为被废后,情绪没有丝毫波动;她也可以像买卖商品一样,跟女儿谈论结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