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芙的解释并没有派上用场，因为范熙岭在盯了她一会儿后，就侧身让开了路，声音还是冷淡：“进来。”

林芙觉得他现在就像是一座濒临喷发的火山，越冷静，爆发起来就会越猛烈。

惹不起惹不起。

林芙听话地走了进去，略低着头，每一根头发丝都像是写满了乖顺。

范熙岭目光微动，似软化了一瞬，但细细看去，好像又依旧淡然无波，泛着寒气。

盯着人进了房间，他立即把房门关上，“上床睡觉。”

林芙继续听话，窝被子里后终于感受到了一点难以捉摸的安全感。

就见范熙岭把椅子拖到了床边，就这样坐下了。离床很近，跟医院病房里的陪床似的，就拦在那儿，像是生怕林芙晚上睡觉不老实，从床上摔下来。

林芙不敢怒也不敢言，勉强地笑了笑。

范熙岭：“睡吧，我守着你。”

多么温暖的说法啊，但配上范熙岭的神情，就不像是在“守护”，更像是——

“我每时每刻都在看着你。”

——密不透风的监视。

林芙眼睫轻颤一瞬，随即竟突然伸腿踹了下他的膝盖，然后快速收回被子里，转身蜷成虾米，拿背对着范熙岭。

范熙岭：“……”

那一脚的力道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跟小猫调皮地来印梅花印似的。

好幼稚。

范熙岭手指捻动一瞬，无声地笑了下。

“被子别拉那么上去，蒙着头会有碍呼吸。”

“…知道啦~”

……

这一晚，房间内温度适宜，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来打扰，林芙睡得很舒服。

范熙岭看着她又换了个姿势，倾身去拉过滑落的被角，轻轻盖住她的小肚子。眉眼未动，却就是令人感到了一种无言的温柔。

至于在附近打得你死我活的那俩东西……

他什么动静都没听到。

—

太阳照常升起，林芙设定的手机闹钟刚响半声就被人按掉了。

范熙岭也没有要把人叫醒的打算。

既然还没醒，那就是还没睡够，继续休息就行。

最后是林芙养成习惯的生物闹钟唤醒了她。

她慢慢从床上坐起身，放空了几秒，随后惊醒般地飞速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

怎么说呢……晚了，但没完全晚。

属于拼一把或许能赶得上今早的那堂讲座的程度。

林芙：“……”

这就很令人纠结了。

林芙捧着手机呆了片刻，还是认命地快速起床洗漱，因为有范熙岭在，衣服也是在浴室里换的。

范熙岭看她匆匆忙忙，有些不理解：“怎么了？”

林芙挎上包，低头检查有没有遗漏的东西，边回答：“我快迟到了。”

范熙岭：“我可以送你过去。”

林芙猛地抬头，“很快吗？”

范熙岭矜持颔首：“嗯。”

林芙转身去开门，“这边早点要便宜些，我先买了你就送我过——”

少女动听活泼的声音戛然而止。

范熙岭眉头一拧，快步上前，一伸手便将人环着腰轻轻挪到身后护着。

他垂眸冷冷盯着不知何时被放在门口的东西——

和昨天一样，半圆形的银色餐盖表面折过晃眼的光，它静静地待在那儿，像一个无声的讯号。

林芙揪住了范熙岭的衣袖，好不容易暂时忘记了的血腥画面又一次在脑海里彰显存在感。

“里面……”不会又是一颗脑袋吧？

她有些反胃，几乎整个人都躲到了范熙岭身后。.

“不是。”范熙岭淡淡道，稍稍眯起眼。

他道：“是花。”

“……花？”

林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在破了洞的人脑袋里漂浮的花瓣……

范熙岭上前去将餐盖打开，林芙用手捂住眼睛不敢看，却又按捺不住好奇心，悄悄从打开的指缝往外看。

里面的确是花。单纯意义上的花。

一束精心扎好的粉玫瑰被放置在里面，如果忽略前一天的人头与心脏，这束花的确会是一件令人赏心悦目的艺术品。

但现在林芙看见相似的情景，半点美感都感受不到，只有奇诡的血腥画面与眼前所见重叠起来，令人根本不敢久视。

“这到底是谁送来的啊？”平白无故遇上这种糟心事，林芙语气里除了紧张，还难免带上了点埋怨。

范熙岭背对着林芙，黑色雾气悄无声息地探出，顷刻间便连花带盘毁了个干净。他嗓音微冷：“是一朵没脑子的花。”

林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