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会试高中(5 / 6)

大清疆臣。 米洛店长 5164 字 2023-09-05

顾亭林日知录,所谓乐不逾辰,宴不移漏,指的乃是古时饮宴,需依礼而行,不得纵欲而为。管大人再看这一句,可是说得通了”

管干珍看着卷上这一句话,果然将“不逾辰漏”解释为“节制”之后,前后即可贯通,又问了数处,关遐年仍一一对答,无论刘知几的史通,还是马端临的文献通考,都是信手拈来。王杰听了,也不禁连连颔首,敬佩他学问渊博。

管干珍眼看之前不解之处,一一为关遐年解释清楚,也在心中暗自钦服,但口头上却仍坚持己见,道“王中堂,这些语句若依关主事之言,确是不错。可在下认为,会试选取的,乃是真才实学之士,而非寻章摘句之儒。在下不敢决断,还请王中堂裁定。”

关遐年也答道“王中堂,下官以为,这文章,并非所谓的寻章摘句。其中立意深远,言辞通畅,主笔之人,心中自有丘壑,未必便不是真才实学之人。况且他所用典故,也并非寻章摘句之人随意可得。故而这个荐字,在下不愿改去。”

王杰眼看二人争执不下,也转向铁保,问道“冶亭,这三篇卷子,你如何看”

铁保素来为人和气,但和气之余,未免有些犹豫不决,遇事优柔寡断。此时看诸人相持,早已渐渐犹疑,失了主见,便笑道“其实在下觉得,管侍郎和关主事之言,都有道理。可这主笔之人,究竟是寻章摘句,还是真的饱读诗书,看这三篇文章,却也却也不能下定论啊。不如不如在下也全听王中堂做主,如何”

眼看两名副主考都没有自己的主意,王杰也清楚,自己就是最后决定“秋”字三十七号考生命运的人。也不禁一阵苦笑,又翻过其中一篇策论卷子,看了起来。忽然,眼前出现了这样一行字

“惜康成失解,度不可求,后世常因循耳。”

王杰记得清楚,自己那日与钱大昕、纪昀等人在一起交谈之时,钱大昕曾以一册考工记车制图解相赠,其中论及车辀古时车的一种部件之时,曾有这样一段话“考工记虽无明文,必有互文见义之处记者安得不示人以定法乎要知记文本自简明可据,自郑康成氏失解之,而其度不可求矣。今且依郑注述之,其误可见。”

他当时看了,只觉著书之人,虽看似轻狂,不畏古人古注,可前后用典推论,无不一一齐备,实是个严谨有度之人。故而此次出题,也将考工记车辀一事,略改动了些,列于策论之下,不想此处竟有这样一句话,与他所读几无二致。

这时王杰看了,也不免沉吟道“莫非便是那人”这车制图解问世不久,其他学子自然难以引用此书作答。

铁保见王杰略有所思,也问道“王中堂,这策论可有不妥之处”

“并无不妥。”王杰看罢策论,心中也已经有了想法,道“冶亭、阳复、芝田,这几篇文章,我已有了想法,即便与各位不同,也请各位不要怪罪才是。”

三人自然知道,王杰不仅位高权重,而且极具才望,这时无论说什么,三人都做好了认同的准备。

王杰道“之前阳复认为,此人不过是寻章摘句,芝田则认为,此人学识渊博。我等为官之人,评价他人,不可妄自揣测,学人之中有言言必有据,若无依据,怎得评价他有无才学可我等所见依据,只有这三场试题,想来是不能看出一位举子,是有真才实学,还是沽名钓誉的。”

“既然如此,在下认为,与其如阳复一般,为了不用寻章摘句之人,便将他黜落。倒不如给他一个机会,将他取录其中,若他果然只是沽名钓誉之徒,将来朝廷之内,又有何作为想是成不了气候的。可阳复啊,朝廷历年取录进士,成不了气候的人,难道还少吗但若是他真的如芝田所言,是位学识渊博、精通经典且见解不凡之人,仅仅因为他用典生僻,便将其黜落,岂不埋没了人才”

王杰这一番话,语气从容,有理有据,即使对于意见不同的管干珍,也并无责怪之意。管干珍听了,也不免有些惭愧,道“是中堂心胸宽广,在下想得多了。既然如此,便依中堂所言,予以取录便是。”铁保当然也没有其他意见,于是三人分别取过卷子,写了评语,各自给了“秋”字三十七号考生一个“取”字。

不过半月时间,数千份试卷,已经渐渐批阅完毕,最后取录的榜单,也全部议定,到了四月初,榜单便公示于礼部衙署之前。

“二十六、二十七伯元,你看,这个不就是你吗名字上阮下元,第二个字比第一个少半边,下面这写的江苏仪征伯元,仪征叫这个名字的,还会是别人吗错不了了”这天发榜的时候,杨吉也一同来礼部门前看榜,数到第二十八个名字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阮元这个熟悉的名字。

阮元眼看榜上姓名,第二十八个,分明就是自己的名字,心中也是说不出的激动,紧紧握住了拳头。

从他县试通过,到会试取录,整整用了六年时间。可如果从他十五岁第一次应县试起算,到这一年,已经十二年了。

十二年里,多少人事变迁母亲、李晴山相继亡故,焦循、汪中这二位挚友,因各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