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于氏嫁入孔府。故而于氏在孔府待遇,要比之前的衍圣公夫人优越得多。甚至彼时坊间一度有传言,说于氏本就是乾隆之女,是认了于敏中为父之后才与孔府结缘。此言虽已被证明不实,但乾隆对于氏多加优礼,却是不假。此时于敏中早已因甘肃大案,被朝廷剥夺封敕,可于氏在孔府的地位,却一点不受影响。此时孔璐华的继祖母,七十一代衍圣公之妻程氏尚自健在,从来看不起于氏高傲作风,孔宪培一死,二人矛盾更是愈演愈烈,时常争吵不休。
孔宪增想着,也不禁感叹道“你伯母的事,想来日后,庆镕也要为难些了。可话说回来,毕竟兄长那一支是大宗,咱们有些事,就算想帮,也不好插手,倒是难为你了。”不过想到这里,孔宪增却意外有了一丝笑容,道“其实爹爹这次过来,是有事与你相询,要不,先来书房坐下吧。”说着站起身来,向书房走去,孔璐华自也跟了进来,让父亲坐在自己平日习字的地方。
“璐华。”孔宪增坐下后,便即问道“爹爹想着,今年你也十九岁了,虽说爹爹也不舍得你,可结亲的事,也是该考虑了。而且,即便今年爹爹和人家定下了结亲之事,这婚礼也要到明年了。你若再嫁不出去,反而爹爹都有些说不出口了呢。”
“爹爹又说笑了。”孔璐华听着也不禁笑道“难道爹爹定了婚约,女儿还能不嫁不成只是爹爹今日这样说,却让女儿感觉,爹爹心中有了个中意之人似的。爹爹,您看上的却是哪一位”
孔宪增道“璐华,你确实聪明啊,爹爹这番心思,你也看得出来。不错,爹爹心中是有个中意之人,三品命官,女儿可还满意”
孔璐华一听,面上也多了一丝惊讶,笑道“爹爹,我们衍圣公府这是大不如前了吗女儿听说,上一两代的姑母、姑祖母,许的都是一品大员之家,便是几个辈分上还算亲的姐妹,不也都许了二品人家吗怎么到了我这一代,爹爹开口就成了三品呢”
孔宪增听着,也不禁笑道“璐华,之前你还说过,想要个和你诗文相谐的如意郎君,当时你没在意这些啊况且你说本家女子嫁给一二品命官,都是许给了人家的公子。爹爹说的这个,是已经做了三品命官的那位相公本人啊。况且,来年便是新君即位,升赏也是常事,说不定你出嫁的时候,那人已经是二品了呢。”
孔璐华听着,也不禁把玩起桌上的一支湖笔,笑道“爹爹,能做到二品三品的相公,今年却是多大了该不会,胡子也白了吧爹爹却要把女儿许给那种老先生不是”
“此人今年三十二岁,璐华,这个年龄,你不嫌大吧”孔宪增依然神情自若。
可是说到这里,孔璐华却忽然一惊,清秀的双眉之间,竟渐渐露出了几粒汗珠。
眼看女儿神色有异,孔宪增也笑道“璐华,有一件事,你还是和爹爹说清楚吧。你房里后来添的这几首诗作,究竟是何人所作你说是你做的,可你写的这积案盈箱又几千你却是在哪里见了这许多试卷的你平日作诗我也看过,都是一幅安逸闲适,花好月圆之象,从未用过剩墨、残烛这般清冷哀怨的词句啊。这两首诗,想来是旁人所作吧不如,爹爹来帮你猜上一猜,如何”
“爹爹却乱猜什么这些词句又不是今人所创,唐人宋人也做得的,女儿用上几句,有什么不对了”孔璐华道。只是她却不知,此时自己的脸色,又已羞红的如蜜桃一般,这番神色,孔宪增自然看得比之前的孔庆镕都清楚。
“爹爹和你明说了吧,这可以在案头之上,放上数千试卷的人,放眼山东,也只有一人,便是学政。你那首写瀛台的诗,不用说,自然也是去过瀛台之人所作了。身为学政,去过瀛台,你又有可能认识的,除了阮元阮学使,却还有第二人吗若是有,你自己说来与爹爹听听可好”
“爹爹你强词夺理这诗句人人都写得,怎么就是阮学使之作了”
“还不服”孔宪增话是这样说,脸上却犹带着笑意,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册子来,这册子内容甚薄,故而随身携带,也极为方便。道“这册子是我在四氏学那里得到的,四氏学里的学生,都知道阮学使的名字,为了方便自己被取录,便揣摩学使诗文,以图迎合学使。这都是常事了,没什么好奇怪的。而这诗集之中,正巧便有阮学使这两篇诗作。你看,这还有一首南书房散直之作呢,怎么,若说这诗句也是你所作,那你又是如何得见宫禁之中,那南书房景象的呢你说四氏学中有人去过京城,他们也进不了皇宫啊”
“这”即便孔璐华再怎么聪明,面对实际证据,却也无言以对了。
“不过爹爹说这些,也不是责怪你。你爱慕的人既然是阮学使,那爹爹觉得,也没什么不好。”不想孔宪增却如此说了下来“阮学使的事我也略知一二,他先前的妻子去世之后,他想着三年不娶。可今年是最后一年了,你今年订婚,婚礼也要到来年,正好来得及。阮学使年纪虽比你大,但也算年轻,更何况,他为官六载,三十二岁,便已是三品命官,能有这番际遇的,全天下还有几人你跟了他,后面自然有的是荣华富贵,爹爹当然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