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箱子中,俱是琥珀、翡翠之属,箱子之上,数串珍珠散在一起,每串珍珠,大抵皆有百余颗,其中每颗珍珠,都似小指一般大小。挑起一串看时,下面依然是珍珠莹润的光芒。这样想来,只怕这样的珍珠串子,这一箱便有数十串。
边上一个箱子里,密密麻麻的堆满了银锭,广兴随手一挑,便觉入手沉重,应是五十两一锭的官样制银,似乎在和珅眼里,不足五十两的银锭,都是不屑一顾之物。
靠边一个箱子里,则装满了宝石,虽然在火光之下,却也依然可以大致辨清,均是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之属,翻得数下,在无数小宝石掩盖之内,尚有几块拳头大的宝石,一时看不清是什么。但即便如此,广兴出身八旗世家,却也听闻,哪怕紫禁城中,这样的宝石都屈指可数。
花园门前,箱子还在源源不断的搬运着,蜀锦、苏绣、杭绸、蒙古和俄罗斯的皮草广兴眼前的奇珍异宝,四海名产,越来越多,多少平日只在书中所见的宝物,这一夜间,竟似流水一般,一股脑儿堆在了他眼前。
“这就是十五年的大清宰相吗”广兴一边看着,一边双手也不住抖动,只是在场官兵与自己并不亲近,是以他心中虽是欲 火大炽,却也不敢伸出半个指头。
初八日一早,王念孙、胡季堂等人弹劾和珅的奏章,也一一堆到了嘉庆桌前,而嘉庆的诏书也很快传遍了京城。
这一次,嘉庆对文武百官所做的变动,可谓空前,和珅、福长安一切官职爵位,均予褫夺,发落下狱。大学士苏凌阿,交结和珅,老迈无用,念其已过八旬,特令解职,发往乾隆的裕陵看守。户部尚书沈初,虽不附和珅,但毕竟年事已高,特许致仕。都察院左都御史吴省钦、吏部侍郎台费荫,交结和珅,多行不法,诏令革职。兵部侍郎韩鑅年迈,同令赴裕陵守陵。李潢党附和珅,虽有不情愿处,然毕竟与和珅多番交结,虽然保留官职,却降到了翰林编修,也是阮元为他求情之故。
不过数日,和珅一党的主要人物,被嘉庆清理殆尽。
也正在初八日之夜,嘉庆意外来到了庆桂府上。
眼看嘉庆亲临,庆桂自然也是又惊又喜,忙迎了嘉庆到书房中就座,随即连忙拜倒,道“奴才愚鲁,不知皇上今日亲临,未能及时迎接皇上,还请皇上降罪”这里是私人场合,并非公事,所以庆桂也只能以“奴才”自称了。
嘉庆似乎也没有其他意见,只点了点头,道“庆大人,你先起来吧,其实这件事,原本也是朕欠你的。为了铲除和珅的大计,竟然累你诈病了一个月,是朕糊涂,竟对你这般三代为我大清鞠躬尽瘁的重臣如此儿戏。所以朕今日前来,也是来赏你的。”
“皇上,奴才能为皇上效劳,乃是荣幸,和珅伏法,亦是天下之幸,奴才不敢再求赏赐。只是”庆桂似乎也有些遗憾之色。
“朕明白,你一门文恪公、文端公,俱是宰辅,你也做得兵部尚书,入值军机处参与要事,想来皇阿玛驾崩之际,你是想见皇阿玛最后一面的。”文恪公便是雍正朝宰相尹泰,眼看嘉庆神色平和,却不经意间将自己所想全然点出,一时之间,庆桂也感动不已。
“回皇上,奴才奴才确实有这个想法,可既然是皇上之命,让奴才假称病疾,骗过和珅,奴才自然也心甘情愿。只是、只是”庆桂说着说着,竟已老泪纵横,哽咽道“只是奴才担心皇上身边,有近侧之人以巧计之名,以邀皇上恩宠,若真有此人,还望皇上小心防范才是。”
“庆大人之意,朕清楚了。”嘉庆笑道“不过朕也做了四年皇帝了,何人之言可信,何人之言不可信,朕心中是有数的。让你诈病在家之事,是朕的意思。而且,即便其他人在朕面前有些言语,也请庆大人放心,一切大事决断,都在朕一人之念。”这句话也是恩威并施,既安抚了庆桂,也不动声色的提醒他,日后能决定朝廷大事之人,只有嘉庆自己。
“如此,奴才多谢皇上赏识之恩。”庆桂道。
“庆大人,你在军机处待过多少年”嘉庆忽然问道。
“这回皇上,奴才是荫生补官,早年做过几年军机章京,乾隆三十六年,奴才得蒙大行皇帝恩赏,做了军机大臣,三年后去了伊犁。乾隆四十九年,奴才又回了军机处,直到五十八年,这样下来,一共一共做了十三年军机大臣。”庆桂答道。
“好,既然如此,朕明白了。”嘉庆似乎也有自己的计划,道“皇阿玛在位最后十年,军机处的大臣,几乎就没有变动,眼下和珅、福长安已经下狱,王杰年迈,再入不得军机处了。只有董诰和你,在军机处资历最深。和珅和苏凌阿的大学士,现在也空了出来,你帮朕拿下了和珅,自然要有升赏才是。朕已拟了你文渊阁大学士、军机大臣之职,日后无论朝堂内阁,还是军机处里,朕还需要你的帮助才是。”
“皇上,这奴才不敢”庆桂听着,自然心绪激动,可也有些不敢相信,他生平谨慎,办事一向得当,却少有决事之时。可此时他入主军机处,军机处内,他便在永瑆之次,自然便要多加参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