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产不过十几万两,那玉德纵使算不上清廉,总也不是贪官,至少绝非巨贪。
“哈哈,李长庚,你看到了吧”玉德又怒又悲,却也不觉苦笑起来,道“你再怎么查我家家产,也就是十万两上下了,我做了十年督抚,有个十万两算什么哈哈,我也不瞒你,厚礼,我收过,下面官员的孝敬,我也都没退回去,可那些够干什么我为了赔补钱粮亏空,每年还要倒搭几千两养廉银呢你要是以为抄了我这督院,以后海上便能无往不利,你错了算了,反正今日我输了,你要是还想着先前我不许你进兵之事,想要置我于死地,你尽可把我家产加倍报给皇上,到时候让皇上赐我一死怎么样,那样的结果,你可满意”
“玉德,我再说一遍,我与你没有私怨。”李长庚却也冷静了下来,道“你这里有多少家产,我就给皇上上报多少,绝不多报一分,至于你京中、其他地方财物,也自有人一一清点,到时候皇上要定你什么罪,我做不了主,我能做的,就是如实上报。”
“哼,李长庚,若果然如此,你还算有点义气。那我也实话告诉你吧,这福建大小官员,就没有一个喜欢你这种人你以为我走了,你就能打赢蔡牵,那绝无可能到时候,你就看看这福建其他官员,是怎么待你的吧”玉德清楚自己多半已无复起之望,却依然不服,对李长庚道。
“好啊,那我也等着他们”李长庚冷冷道。
不过一月,玉德家产便已清点完毕,最终一并上报到了嘉庆手中,可眼看玉德家产不过十余万两,仅玉德养廉银的收入,便足以达到次数,玉德虽曾言收礼,却也没有明确的受贿证据,嘉庆也无法就此定玉德死罪。斟酌再三,嘉庆还是选择了从宽处理,将玉德家产暂时罚没,玉德遣戍新 疆,若是玉德还能回归中原,再行议定家产是否赐还之事。随后,嘉庆又念及李长庚久战辛苦,将他先前的处分一律撤销,还了李长庚顶戴花翎。
京中邸报传递极快,不过半月有余,阮元便得知了玉德罢官之事,想起先前自己和清安泰上疏,虽然可能只是最后一根稻草,却也让嘉庆彻底对玉德死了心。一时心中也是五味杂陈,想着玉德这次夺职,李长庚当是除了后顾之忧。可自己也把玉德当作诗文上的好友,如此让他身败名裂,总也不似朋友所为。可这时自己腿疾未愈,不时便要剧痛一番,也只得卧床看书,静等外界形势之变。这一日读书之时,右腿不觉又是一阵剧痛,忍不住叫了出来。
“叫你逞能,叫你逞能”孔璐华在一旁看着阮元痛苦神色,也是一边帮他按着腿,一边抱怨道“你说这守制之人,哪有像你这个样子的平日不是写书就是编书,自己身子什么也不顾,这下好了,路都走不动了”看着阮元仍拿着手中那册书不放,也索性将书夺了过来,放到一边,道“你今天就好好休息,不准再看书了”
“夫人,这你不让我看下去,我这腿不是更疼了吗”阮元苦笑道“你看这部九国志,我小时候就听闻其名,只是从未见过,四库又未收录,这好不容易有了时间看一会儿,你非要把它拿走做什么呀再说了,这还是岳父给我来信的时候提及孔府尚有抄本,我才得以观阅的,夫人你又何必跟自己家的书过不去呢”
“你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让爹爹给你送书了。”孔璐华道“还有,你先前说的那什么图经和碑版录,你把手里的事都交出去,最近一个月要是我再看到你编书,你就不要出门了”
“这个自然,夫人,你可不知道,这些书啊,外面有的是人想着和我一同编纂呢。”阮元笑道“仲嘉妻族是镇江王家,他们家有个后生叫王豫的,对我这修书之事可感兴趣了,我没得病以前,他就一直问我,这碑版录能不能与他同修,这下好了,修书的事全让他揽去了。夫人,他们王家现在过江了,说是在瓜洲定居,家中风景最是好看,王家女眷也多有工诗之人,要是夫人以后有了空闲,我也跟仲嘉说一声,让他带你们去王家玩玩,如何”
“夫子,就你现在病成这样,你还问我有没有空闲你”
“好好好,我安心养病,还不成吗”看孔璐华果然有些不快,阮元也只好出言安慰。
然而这时,蒋二却突然从外面走来,道“老爷,焦老爷和江藩老爷到了,说是老爷今日约了他们讲论经术,这老爷还要过去吗”看着阮元一时无力起身,蒋二也犹豫了半晌。
“没事,蒋二,把我手杖拿来,扶我过去吧。”阮元道。
“夫子”看起来,孔璐华这次是更不满意了。
“夫人切莫担心,我都让蒋二准备好了,书房那里,我特意备下了卧榻,今日讲经,我就在卧榻上躺着,保证不起来,如何”阮元看着情况不对,也连忙对孔璐华解释道。说着,便也让蒋二拿来手杖,自己则由蒋二搀扶,一路到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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