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卢荫溥自英和一事之后,便对托津渐渐信服,随后广兴又意外事发,竟而丢了性命,看来托津所言,皆是事实。想到这里,卢荫溥也对托津之语坚信不疑,只觉一直跟着托津办事,自己定然能够积累勋劳,逐步升迁。可即便如此,这次南下杭州,卢荫溥却也觉得,实在是过于顺利了些。钦差坐船刚过塘栖镇,岸上便有几个仆从打扮之人,主动求见钦差,不仅如此,还带来了几封信。这些仆从走后,托津看着他们呈递的信件,也不觉笑道“哈哈,有了这些检举书信,刘凤诰这次是逃不掉了。卢少卿,若是这书信之中,所言为实,他刘凤诰,以后在朝堂之上,便再无起复之机若是他就这样倒了,卢少卿,我得恭喜你啊,军机处再有空缺,多半便是你来补了。”
“这托大人客气了。”卢荫溥听着托津之语,心中隐隐之间,果然多了一层喜悦,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向托津问道“不知这其中所言,竟是何事呢”
“刘凤诰有连号之弊”托津看着书信,对卢荫溥道“这家给咱们送信的人,姓袁,看样子是家中有人参加了今年秋试,偏偏他所在座位,就在那徐步鳌对面这人书信中言道,入考场之时,他亲见自己对面考棚,已经坐满了人,可不知为何,那日傍晚,竟有几个衙役入场,让原本在他对面的考生换了位置,之后他的对面,便换成了那徐步鳌。而且蹊跷之处在于,徐步鳌左手边的考棚,始终空无一人有意将考生更换座位,还特意在他前面安置空座,按国朝刑律常例,已经属于连号而且,这考生与先前之人一样,言及多有考场吏员,在徐步鳌身前走动,后来出场之时,他问起其他位置考生,都一致声称寻常吏员,绝不至于如此而且由于他在那徐步鳌正对面的位置,徐步鳌种种行止,他看得一清二楚,那徐步鳌目光经常游移,似乎考棚之中,另有他物让其分神。若是如此,定是他早已贿赂了考场官员,托人带了作弊文章进来刘凤诰身为监临,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有人不仅抄袭,而且连号,那卢少卿你说,他刘凤诰少说,也得判个流三千里吧”
卢荫溥听着托津之言,都不觉冷汗渐生,只因所谓“连号”,是清时科举舞弊最为严重的情节,这意味着不仅存在考生作弊,甚至官员也在积极促成考生舞弊。一旦刘凤诰连号罪名坐实,即便嘉庆用法宽仁,流放齐齐哈尔或伊犁,也是他最好的结果。
“这样说来托大人,在下也觉得,刘宫保这次监临,若说罪责,是逃不过了,可连号之事刘宫保总也为官这许多年了,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会不会连号之事另有隐情啊”卢荫溥也向托津问道。
“隐情你的意思是,刘凤诰可能没有连号之事”托津问道。
“下官是不敢相信的。”卢荫溥道。
“哈哈,没关系,这一次,既然有人检举了刘凤诰连号,那他的罪名,就应该是连号”不想托津话锋一转,卢荫溥听着,也渐渐变了脸色。“怎么,他刘凤诰那边,难道不是罪行越重,对你越有利吗还有,你不要忘了,刘凤诰的背后,可还有一个人呢,卢少卿,若说此人回到京城,与你争军机处之位,我看这军机之位,可是非他莫属了。”
“大人说的是阮中丞”卢荫溥听着托津之语,终于明白了他背后用意,看来,这一次托津针对的,已经不只是刘凤诰一个人,一旦这件事闹大,身为巡抚的阮元,自然难辞其咎。
“不错,就是阮元”托津果然说出了他的另一个目的“卢少卿还不知道吗去年皇上最初听闻刘凤诰之事,便即下旨,要求阮元调查其中内情,可阮元说了什么说刘凤诰一切舞弊之事,全属传闻,本未得有实据可现在呢,不说别的,你看看那陆言拿出的证据,傻子才会说其中没有问题加上这封检举信,刘凤诰连号之罪,他认定了那你说,阮元此举算什么不就是纵容包庇吗直省乡试,国家抡才大典,他阮元就这个态度,那你说他这个浙江巡抚,还做得下去吗”
“托大人,这阮中丞也算是我旧友,而且,我与他终是无仇无怨,阮中丞虽说少年早达,在我之前得以高升,可我知道,阮中丞无论文才实干,能力都在我之上他能有今日这个位置,我我卢荫溥心悦诚服托大人,若说刘凤诰这次监临,确实罪责难逃,也是他咎由自取,那阮中丞他他何错之有呢”卢荫溥惊惶之下,还是第一时间想起了自己与阮元的旧情,要说让他将阮元推下巡抚之位,这件事他却是怎么都下不了手。
“少年早达,文才实干卢少卿,你对这阮元,也太高看了吧”不想托津却道“少卿啊,你可真是个老实人啊,我现在是明白了,若不是我拉你一把,你就在那六部司官的位置上待一辈子吧朝堂上的明争暗斗,你一点也看不清楚吗这阮元看似大贤,实则大奸咱们做臣子的,讲的是实心任事,他阮元呢只要稍有机会,便处处生事,看着勤于庶政,实是媚上取容我做军机大臣之前,一直当章京,他那套鬼把戏,我比谁都清楚他刚刚上任巡抚,才两三天,就要求皇上更改保甲鸟枪旧制,此后每有海战,他一个战场都没上过的文官,上折子比谁都多什么闽浙会剿,什么总统帅,他敢一次次给皇上上这样的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