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爷,今日下官听此一语,正是茅塞顿开,看来啊,下官平日读书还是迂腐,这治本之策,近在眼前,可下官竟浑然不觉,这不是下官的错吗王爷,下官斗胆,在这里敬这位仆从一杯,这位是祝贤弟吧本官今日得蒙赐教,感激不尽,这一杯啊,还请祝贤弟与我共饮才是。”就在温承惠彷徨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竟让他又是一惊,根本不敢相信这一句话那人竟能说得出口,循声看去,只见果然出于对面座上,而这时举着酒杯,正要与祝现对饮之人,正是阮元。
“哈哈,祝现,你看到没有,这里啊,阮侍郎学问最大,他都听了你的治本之言,你这一趟来得不容易啊。”恒丰见阮元竟然认同了祝现“无生父母”之说,当即大喜过望,也赶忙对祝现道“快,来我这里斟些酒,阮侍郎这一杯,你可要对饮了才是啊。”
“这多谢阮大人。”祝现眼看阮元盛情相邀,自然不能推却,便斟了大半杯酒,与阮元对敬了一杯。这日各人坐上都是白酒,是以每次敬酒也都以小半杯为准,祝现这一杯本是多斟了不少,可阮元这杯酒,饮得竟比祝现还慢。
“王爷,这次下官能得蒙祝贤弟垂教,也是王爷恩德,下官这一杯酒,也要敬过王爷才是啊。”说着,阮元又缓缓斟了一杯酒,对恒丰说道。
“哈哈,阮侍郎,您这个人啊,还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了”恒丰自也喜道“以前我一直以为,阮侍郎是个江南文人,弱不禁风,可前些年我却听闻,侍郎骑射之法,竟不在我八旗健儿之下啊今日这一看,侍郎也是好酒量哈哈,这杯酒,本王与你共饮”说着,恒丰也斟了一大杯酒,与阮元同时饮下,这一次,二人酒杯几乎是同时落下。
“阮大人,您今日您怎么”温承惠看着阮元一反常态,竟然主动对恒丰和祝现敬酒,心中也不觉有些纳闷。
“温总制,这一杯酒啊,下官该敬您才是。”阮元说着说着,竟又斟了第三杯酒,对温承惠道“先前总制做福建巡抚,对下官便多有襄助,这些时日听闻总制在保定办案,多擒巨盗,总制如此辛劳,阮元却只在文颖馆修书,这样一想,真是惭愧啊。温总制,今日本是个大喜的日子,饮酒才是第一要事嘛所以总制能否给下官一个面子,这杯酒,就与下官一同饮下如何”
“阮侍郎,这好吧,我与你饮一杯就是了。”说着,温承惠也斟了半杯酒。
“哈哈,今日能得如此酒宴,本王看着啊,正是太平盛世之象啊来,大家再喝一杯”
“谢王爷厚爱”
“夫子夫子你快醒醒啊夫子你你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喝成这个样子啊”朦胧之中,阮元竟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柔嫩的话语之中带着阵阵哭泣,好似孔璐华到了自己身边一般。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头上便是一阵剧痛,只得缓缓睁开了眼睛。果然,一个样貌端丽,双目却遮上了一层莹光的美妇正坐在自己面前,正是爱妻孔璐华了。
“夫子你醒啦”看来直到这时,孔璐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可即便如此,她似乎也一点不敢放松,而是继续向阮元问道“夫子,你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你你还能记得吗你昨天怎么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啊是是那个豫亲王不讲道理,一直对你灌酒,还是夫子,你酒量我还不清楚吗寻常白酒,一次饮下一杯就要醉了,你自己也应该明白啊怎么昨夜就你也都快五十岁了,怎么怎么能这样不爱惜自己身子呢”说着说着,孔璐华似乎又忍不住了,伏在阮元衣袖之上,轻轻啜泣起来。
“夫人,不是那豫亲王干的,是我自己夫人,你是说我昨天我昨天喝了多少酒啊”阮元这时脑海之内也是一片空白,听孔璐华一说,先前的记忆才渐渐回到了脑中。
“哼,若不是夫人留了个心眼,你连自己喝了多少酒,这都记不住了”孔璐华也不客气,对阮元嗔道“昨夜蒋二告诉我你醉得不省人事,我我都吓坏了,当时就跟着蒋二去了那德风楼,好不容易才接了你回来。还好我当时问了酒楼,你那一壶里有多少酒,每个杯子有多大,夫子你知道吗,你昨日案中那一壶酒,都够斟六个满杯了可后来收拾你那一桌,才发现你那壶里,竟被你喝得只剩一个壶底夫子,你这样连喝五六杯烈酒,肚子会受不了的,昨天夜里我都嫁给你十七年了,哪见过你吐成那样啊”
“五六杯吗”阮元转念一想,却又是一阵头痛袭来,勉力回忆,方才想起自己敬了豫亲王那属人一杯,豫亲王一杯,温承惠一杯,先前尚有些酒是各人共饮,既然如此,那自己应该是后来也敬了吉纶一杯酒,剩下一杯是怎么喝的,就真的记不住了。也就在这时,上一日祝现之语、金光悌之状、恒丰之貌,竟也一股脑儿涌上了心头,不觉之间,也一把按住了自己胸口,显得无比难受。
“夫人,我昨日饮酒,正是为了日后安全,若是那几杯酒我昨日不饮,只怕明日,会大祸临头啊。”
“夫子,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夫人,眼下公务要紧,待我从太原回来,一定把这件事告诉夫人。”阮元也想起了山西控案之事,想着还是公务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