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道, “今儿二房的兰哥儿回来了。今儿巧姐说起来想在外头玩儿,我也想过了。如今茁哥儿也可以送去读书了,季家那边不方便, 咱们就往金陵那边的书院里送。巧姐儿就送去二妹妹那边,两个一道儿去江南那边。茂哥儿横竖还在外头, 倒是不急。”
贾琏迟疑道,“我只怕家里真出了事儿, 他们几个在外头吃苦。”
王熙凤道,“若是这么说,送到哪儿都好不到哪儿去。你当送其他人那里, 就不会因为咱们家出事对他们不好了再怎么说,他们也姓贾, 金陵那头咱们俩这些年置办了这么多的祭田, 至少把他们拉扯大问题不大。现在咱们家好歹几个丫头嫁的都是当今的人,你也提前给了态度, 这一二年咱们家虽说小事不少, 真正掉脑袋的大事却没有, 也不一定就被清算了。”
贾琏道, “那二房那头, 若是大咧咧闹了起来怎么办”
王熙凤道,“那还能怎么办,咱们难不成还有余力操心他们闹了起来,最愁的也是老太太和宝玉媳妇,何况以二老爷的性子, 还不一定闹得起来。”
贾琏把手一摊,道,“我是怕到时候又叫我去跑腿”
王熙凤道, “你就先找几个活儿在外头不就是了”
贾琏道,“原先在户部的时候还好说,不外乎找几个什么下去查税查账的差事,有林姑父的面子,又有从前在盐政上的关系,不拘哪一个,出去也就是了。如今在鸿胪寺,天天和宴席打交道,又去哪里外放去。”
王熙凤道,“那我怎么知道,是你在朝中为官,还是我在朝中为官你自己掂量着罢你先去打听打听,江南那边有什么好的书院,咱们好找个由头把茁哥儿送过去。”
贾琏道,“你想找什么由头旁的人不说,老爷头一个就不依。从前我们在南方的时候,有咱们俩,还有林家和二妹妹,要把茂哥儿带过去都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如今连个大人都不在那边,他会同意”
王熙凤道,“不外乎还是和当初带二妹妹走差不离的法子。若是能说得通妙玉便方便了,她师父从前是极通术算的,到时候老太太总会信。若是不成,也就是去几个大寺庙庵堂道观找几个和尚道士来做个样子就是了。若是咱们家要被连累上,只怕大老爷知道了也是支持我们把孩子送出去的,只是如今不过是个消息,若是和他说了,多半觉得没那么严重,并不会信。”
贾琏哪里不知道贾赦的性子,也知道王熙凤说的是实话,叹了口气,道,“也就只能这样了。”
正如贾琏所言,若非有外国使节来访,鸿胪寺是少有能有外务的机会的,贾琏头疼之余,只多番打听江南多处有名的书院。
过了一个月,倒出了一件震撼朝野的大事儿,却是帮贾琏接了燃眉之急,原来太上皇驾崩了。
贾家对太上皇驾崩一事儿愁的不成样子,贾家虽如今渐渐亲近了当今,到底当年起家辉煌是因着太上皇,当今对贾家的投诚虽说照单全收,却不甚亲厚,元春这个有了儿子的贤德妃在宫中体面宠爱皆是平平,自然不如太上皇从前对贾代善那般。太上皇本就是因着身体的缘故才退位,后来略好了一段日子,甄家抄家之时又不好了,朝野上下对太上皇的身体状态也有些明白,如今崩了倒也不算意外。
当今既标榜以仁孝治天下,又自诩仁孝过天的,自然在太上皇的丧事上费尽了心思。
梓宫先是停放在太上皇在宫中的住所,凡亲王以下的文武大臣诰命及闲散宗室一律成服入朝随班按爵守制。敕谕天下近支宗室二十七个月内,远支宗室及在京王公大臣一年之内,不许嫁娶;二十七个月内不许作乐宴会。在京军民百姓,男去冠缨、女去首饰,素服二十七天,不准祭祀,一百日内不许嫁娶,城内的各寺庙,一律撞钟万下。各部院的章奏暂停十五天。贾赦、贾政并贾母、邢王夫人等皆每日入朝随祭,至未正以后方回。在大内偏宫日,又迁入殡宫暂安后,由钦天监算了日子,方请灵入先陵,地名曰孝慈县。这陵离都来往得十来日之功,如今请灵至此,还要停放数日,方入地宫,故得几月的光景。
贾琏如今正在鸿胪寺,这丧仪由礼部、内务府、鸿胪寺一道儿办理,太上皇的丧事极为要紧,虽说办好了是个升职的好机会,但是若是办的不好了,也是一个掉脑袋的事儿,几个部门的人大多有些担惊受怕。
贾琏急着为皇帝表功,又想避开南安郡王之事,便主动揽了差事在身上。鸿胪寺卿出身寻常,并无后台,见贾琏愿主动揽过去问责的差事,也松了一口气。贾琏和当今的心腹打交道久了,又明白几分当今和太上皇之间关系的内情,知道当今虽对太上皇并非真心实意的孝顺,但是在面儿上却半点不愿留下话柄,一概用度花费,皆是比着最高来做,果然受了当今的赞许。
贾家之中,因着都要跟着去随祭,府中无人,商议一番,原打算叫凤姐报产育,将他腾挪出来,管着家中诸事儿。王熙凤实在不愿在家里折腾,只借口湘云已跟着管家,家中又不似之前老太妃薨时有姑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