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话, 就是错的陈明旭也自当做金科玉律,何况她也少有说错的时候,陈明旭听过这番话后抓耳挠腮地称是, 再也不说秦裕和可怜的话了, 又招手叫乐云来。
乐云正孤零零的坐得百无聊赖,秦裕和只不搭理他,比那木头似的陆二少爷陆仪悦也不如, 见叫她, 立刻踏着小碎步凑了过来。
甜甜一笑道“姐夫, 可是有什么事交待我去做呀”
陈明旭也笑笑, 点头同她玩笑道“交待你去玩, 你说好不好四少这里你不用照应了,他要是问的话有我呢。随你的高兴, 去逛一逛好了,这园子里花也好, 景也好, 你看哪里有人在玩的, 你爱到哪里到哪里去,就是没人的地方且不要去, 怕万一犯了主人家的忌讳。”
乐云自然是开心得不得了,又悄悄向他们两人道“我说四少也是不用我照应,我同他讲话,他答得驴唇不对马嘴的我说今日天晴得很呢, 你穿这么多可热不热,四少爷愣一愣,将眼一瞪,说哪里是我去惹她, 这回都是她惹的我,我又上哪里去说理去,唬得我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她说得有趣,吐一吐舌头,更是显出几分天真来,陈明旭倒笑一回,摆摆手打发她去了。
当着乐云的面,集云也晓得给陈明旭面子,一直忍着没说话,等人走了她才无奈地摇了摇头,戳了陈明旭一指头,道“我说你真是肯忙,你别瞧乐云憨憨的,她心里可是有主意着呢。”
陈明旭嘿嘿一笑,“这不是叫她去玩她挺乐意的大先生要是不高兴了,也请去玩一玩好了。”
这话倒是及时雨,集云余光里早看见了坐在主席的陆西延的身后陆仪悦跟身上有虱子似的,坐立不安地一遍一遍往自己这边看,欲语还休,明显是有什么事情要找她。
陆仪悦也是“贡献”怜惜值的人,集云自然是“多多益善”不会放过,心里也大概猜出了他要说的是什么事,暗中有了打算。
因此故意道“玩倒不玩,就是有一个地方得去一下。”
陈明旭只当她是要更衣解手,点一点头,也没当回事,拎着酒壶又去找秦裕和去了,不知可是从集云这儿得来的良言要现学现卖。
集云随意走了走,找了个地方住脚装作赏花的样子。
没让她等太久,一路慌脚鸡似的东张西望的陆二少爷果然紧跟着她就找了过来。
一见到集云的身影,陆仪悦的眼睛立刻一亮,急忙上前来,道“方、方先生,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大约是不习惯冲着一个倌人叫先生这样的称呼,一开口还有些磕磕绊绊的,集云安抚地冲他笑了笑,好奇道“商量不敢当,二少爷,不知是什么事啊”
陆仪悦连忙从米色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掏出几页稿纸来,郑重其事地递给她,文绉绉地道“这就是上次提到的那篇文章,你瞧瞧,也提一提意见,总归是要署你的名的,你也该替我斧正斧正。”
集云一低头,见递来的稿纸最上头一行正写着标题,是那篇由集云的一句“三个和尚没水吃”引出来,从修路不利一直发散到探讨政府部门之间相互推诿不干实事的文章。
她却只是没什么情绪的扫了一眼,并没有接过来的意思。
仿佛就是在转瞬之间变了个人一样,总是散发着的和气已经不见了踪影,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语速不快地道“二少爷,我说不要呀。这话也不是我发明的,八岁的孩子也知道三个和尚没水吃的典故,文章是您一个人写的,署上我的名字做什么呢”
本来是一片好心,陆仪悦没想到不仅没换来她的受宠若惊和亲近感激,反而被她如此正经地断然拒绝,一时脸上也有些不好看,但却也不至于对集云发脾气,只是仍然坚持道“是你一句话启发,才有的这篇文章,这也没什么我的文章,我愿意署谁的名字就署谁的,你不愿意看,那么就算了。”
说着,把那几张稿纸仍叠好,揣回了口袋里,脸上带着些强装的不在意,眼神里流露出倔强。
集云轻叹一口气,“二少爷,我瞧你很是看不上你大哥的做派,怎么真正做起来却有过之无不及,真不愧是亲兄弟这样重要的文章,你也能拿来卖人情讨好妓女,这又算怎么回事”
陆仪悦未防她竟然将话说的这么重,何况又是他最最接受不了的指责,一下子如遭雷击,从前有多么敬重她、觉得她和别的倌人不一样,此时此刻就有多么恨她。
心里头五味杂陈,有好多话要说,可是一对上她的眼睛,倒似有一团棉花堵在嗓子眼,只是说不出来,气势鼓得好足,最后恶狠狠说出了一句“好好好,从今往后,你一句话也不许跟我说,我也不会再跟你说话了”
就以为已经是这天底下最狠最决绝的话了气哼哼地想要走开。
集云一时之间只是要笑微微迈出一步拦在了他的去路上,好声好气道“二少爷,那么还有最后一句,准我说不准”
陆仪悦一时之间为难了起来,吭吭哧哧地纠结了半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