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让和杨膺同时脸色大变,看向了身后,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几个如狼似虎的苻丕亲兵所挟持着,拖到了殿前,带队的队正一挥手,几个军士把这人重重地向前一丢,他就扑倒在了二人的面前,蓬头垢面的乱发间,隐约能看出他的模样,杨膺的声音开始发抖:“你,你是杨巴斗?” 杨巴斗张了张嘴巴,可是嘴里却是满是鲜血,一条舌头,齐根地失去了踪影,显然,这个忠诚的士兵为了保住主人的秘密,不惜在重刑之下咬舌自尽,只是没有死成,才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光祚冷笑道:“杨将军的记性不错啊,此人就是你的亲兵杨巴斗,也是你们二位跟晋军之间来回传信的密使!” 杨膺的身子晃了晃,几乎要栽倒在地,一边的姜让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却仍然强作镇定地说道:“光祚,你这是陷害我们,你有何证据,证明我们跟晋军有勾结?拿下一个杨将军的亲兵,再屈打成招,有什么不能逼出的口供?殿下,这个太监一向阴狠狡诈,有的是栽赃陷害的办法,这回他带几百军士出城招降各郡,却能在慕容垂的大军围剿下全身而退,指不定跟慕容垂有什么私下的勾结,你可千万不要信他啊。” 苻丕冷笑道:“本帅自有判断,不会偏向任何一方。姜尚书,你说光仆射是冤枉你们,对这个军士是屈打成招,那这封信,又是怎么回事?” 苻丕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纸,重重地掷在了姜让的面前,姜让没有弯腰去捡,因为他不用看就知道,这是自己写的,这从摊开的一角中,那苍劲有力的字迹,就说明了一切。 光祚冷冷地说道:“你的这个信使也算是细心了,居然把这密信放到了发簪的中间,可费了我们不少心思去找,只不过,落到咱家手里的,就算是个死人,咱家也能让他开口!” 姜让眼见事到如此,也不去多说什么,索性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只可惜杨膺不听我言,不早点下手制住苻丕,要不然,岂会有今日之祸!” 苻丕的脸上肌肉跳动着,咬牙切齿地说道:“姜让,我父王待你不薄,让你一个天水村夫,官至国家重臣,而我更是这几年视你为恩师,智囊,可谓言听计从,你为什么要这样辜负我,背叛我,背叛天王,背叛大秦?!” 杨膺的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起头来:“长乐公饶命,长乐公饶命,都是姜让指使我这样做的,他,他扣押了我的家人,我,我不得不听他命令行事!” 姜让睁开了眼,看着杨膺,一脸地不屑:“真是条贪生怕死的狗,你的部曲也比你有种的多,堂堂一个大将军,在这里跪地求饶,也不怕丢人,你以为就靠你的这些哀求,就能换得一命吗?徒增笑柄而已!” 姜让斥完杨膺,转眼看向了苻丕,正色道:“长乐公,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我背着你跟晋军议和,也是为了你好。现在秦国的灭亡已成定局,苻天王虽是一代仁君,却是无力回天,困守长安,内无粮草,外无援军,而强敌环伺,败亡只是时间问题。至于你,守在这邺城,与其说是对秦国的忠心,不如说是为了你的那个皇帝梦,这点咱们心照不宣,到了这时候,你也不介意我说出来吧。” 苻丕的嘴角勾了勾,冷笑道:“姜让,今天我只带了这几个人审你,就是想听听你的最后的话,念在咱们主仆一场,你也帮了我这几年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个全尸,也不罪及你的家人,你有什么遗言,可以交代,有什么计策,也可以最后献给我,我不会因为你背叛过我,就完全不考虑的。毕竟,你是汉人,我是氐人,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你心向晋国,我也可以理解。” 姜让摇了摇头:“殿下,你到现在还是没明白我的用心,天王的败亡是注定的事,但你又 比他强到了哪里去?就算他前脚败亡,你在这里后脚称帝,又能存活几天?这乱世之中,称帝之人不知凡几,又有几个有好下场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略阳苻氏氐人的失败,已经不可逆转,投向未来的明君,方有一线生机。” 光祚哈哈一笑:“姜让,到了此时,你还想妖言惑众,挽回自己的性命吗?告诉你,不用想了。你以为投降晋国,殿下就能安全了吗?那官至青州刺史的苻朗,举州而降晋朝,他自己也一向附庸风雅,自以为名士,跟那些汉人世家子弟一个德性,结果呢?还不是给晋朝找个借口就杀了。投降晋国,你大概是不会缺了荣华富贵,可却是把殿下往火炕里推,还在这里说什么是为了殿下好!” 姜让淡然道:“苻朗降晋本无问题,错在他降晋之后不低调从事,而是卷入了晋朝上层的世家之争,白白地成了牺牲品,若是殿下归顺晋国,我自会多方劝谏,加以保全,断然不会让他步了苻朗的后尘。” 光祚冷冷地说道:“降晋还不如降慕容垂呢,起码河北那些投降燕贼的秦国宗室,现在都还活的好好的,姜让,你有什么遗言就快交代吧,不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