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坚叹了口气:“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说这些人是因为孤以前没有给氐族人太多好处而不肯效死力的,那孤只希望在孤死后,他们能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战斗,莫要便宜了姚苌这奸贼。” 尹纬淡然道:“从河西到陇右,再到河湟之地,本可有二十万雄兵,却无一兵一卒来救天王,若非他们早存了乱世争霸的心思,安能如此?有两件事我要告诉天王,两股来自西方的神秘力量即将加入这关西的争夺,我家主公是不是能坐稳关中,未可知也。” 苻坚讶道:“两股西方的神秘力量?什么意思?” 尹纬微微一笑:“一股就是天王派去征讨西域的兵马,吕光所部,他们平定了龟兹之后,在当地磨蹭了一年多,才回归中原,带着大量从西域抢来的金银财宝,美女奴隶,还有著名的佛学大师鸠摩罗智,就这么回来了,天王的凉州刺史梁熙,早存自立之心,不想让吕光所部回归,威胁自己,分兵派将扼守各处关隘,只怕一场大战,不可避免了。” 苻坚冷笑道:“梁熙这奸贼,孤让他当凉州刺史,裂土分疆,国难之时,多次派使者调兵,他却一兵不发,甚至到后来扣留使者,坐视孤在这里兵败。孤恨不得能掐死这个叛徒,现在好了,吕光的十万精兵,本是大秦最精锐的关中和陇右兵马,兵精将勇,在西域大破诸胡联军七十万,威震天下,如此劲旅,又岂是梁熙之流可以抵挡的?” 尹纬点了点头:“梁熙确实不是吕光的对手,不过凉州之地,地广人稀,民风凶悍,吕光的大军出去时都是棒小伙子,这数年才归,已不复当年之勇,加上在西域抢够了财宝与女人,一个个都是拖家带口,要说割据凉州问题不大,可要说争夺天下,为天王报仇,是没这可能的。” 苻坚双眼圆睁:“我不信,吕光是忠义之人,受了孤的大恩,他不会学梁熙,而且他的部下,多是关中子弟,家人受难,怎么会不救呢?” 尹纬叹了口气:“吕光本质上跟梁熙也是一样,拥兵十万,割据一方,早就不想再受约束了,他不是不知道淝水之败,不是不知道长安之围,若真的是忠义之士,早就会象洛阳,益州的守军一样,放弃所守地盘,率主力来援救了,可是他却在西域盘桓数年,分明就是想坐观成败而已。至于那些关中精锐,出外征战多年,早就有钱有女人,战士如果入了温柔乡,哪还愿意再上战场?战斗的意志永远比战斗的技能更重要,所以说吕光不过是想回来夺取凉州,据此而自立,断然不会在我主公占据关中之时,就与之为敌的。” 苻坚长叹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王景略在时曾说过,吕光终非池中之物,不可大用,我却惜其才能,不忍闲置,没想到真的一语成谶,真是天意,天意啊。” 苻坚发了一通感慨,继续看着尹纬:“吕光如果能占据凉州,西结羌氐,北连匈奴,未必不能成事,不过这是多年之后的事情了,凉州民风凶悍,多是桀傲自立的异族豪帅,连大秦极盛之时,也难以控制,更别说现在这个乱世了,吕光想要平定凉州,恐怕这辈子都未必能来得及。如果说这是一股来自西方的神秘力量,那另一股又是谁?” 尹纬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正色道:“这另一股神秘力量,则是来自于甘陇,河西之地,来自于罕的苻登。” 苻坚吃惊地张大了嘴:“苻登?就是孤的族孙,曾经担任殿上将军,长安令,后来因为犯了事被贬为狄道县长的苻登,苻敞的儿子吗?” 尹纬点了点头:“正是此子,天王对他有印象?” 苻坚叹了口气,神色变得落寞起来:“当然有印象,这小子可是咱们苻氏一族中出了名的恶少,从小就力大无比,胡作非为,酷似我曾经诛杀的暴君苻生,他的父亲被苻生冤生,也 算是忠良之后,所以虽然年少时荒唐事做了很多,但我始终 不忍处罚,等其年龄稍长之后,有所收敛,开始读书习文,孤还为此高兴了一阵,让他当了长安令这样的文官,没想到他辜负了孤的信任,竟然结交匪类,私放江洋大盗,孤对他太失望了,才贬他去了狄道任县令,淝水之战后,长安被围,外界的消息就隔绝了,没想到他居然去了罕。” 说到这里,苻坚的眉头一皱:“罕原来的河州刺史毛兴,乃是大秦忠良,几年来一直孤悬陇右,几次奋力救援长安都被打退,可以说是为数不多的尽力忠臣,只可惜他势单力孤,连年与姚苌的弟弟姚硕德所率领的陇右一带羌贼交战,无法取胜,反而被部下所杀,孤记得是当地的豪族卫平矫诏自立为河州刺史,跟羌贼讲和,怎么又让苻登取得了统治?” 尹纬微微一笑:“所以说天王还是看人眼光不准啊,非但没看清臣,更没看清苻登。此子强悍有力,熟读兵书,是你们苻氏一族中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看出天王重用异族,一心南征,知道天下将乱,这才会暗结豪杰之士,纵之以立私恩,另一方面,故意惹怒天王,将之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