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毅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大概,这也是寄奴的意思了吧,这两天我仔细想了下,作为刘裕的堂弟,刘怀肃也深得他的兵法精要,这次跟着刘敬宣一起带领援兵,镇守江州,我本以为他是跟着刘敬宣历练一下,顺便帮他一把,毕竟阿寿逃亡这几年,旧部多是跟了别的大哥,肯回去重新为他效力的不多。”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刘怀肃居然还有刘裕的密令,在最关键的时候带领江州兵马出击,堵住了桓振,而且,他还会合了魏咏之的兵马,魏咏之明面上大张旗鼓地回师豫州,可实际上却是把精兵锐士留在了江夏,让弟弟魏顺之跟刘怀肃一起出兵,显然,这是要把功劳让给魏咏之兄弟,兔子没有入朝掌权,争夺北府大哥的可能,封疆裂土,掌管一州就是他最好的结果,借了这次的大功,拿手上的豫州换荆州,而豫州则留给刘怀肃,哼,好精的算盘!” 徐羡之若有所思地说道:“听你这一分析,还真是如此,刘怀肃虽然这次让了桓振给你,但毕竟是击灭桓振大军的主帅,有此大功,那分一个州是完全可以的,正好现在空出了豫州出来。刘道规这次荆州征伐也立了不少功劳,很可能会出镇彭城,执掌新的江北六郡,这样一来,与胡虏接壤的豫州和北徐州都是寄奴的兄弟在掌管,这明显是要为了北伐,让自家人立功做准备了。” 刘毅咬了咬牙:“是的,就连荆州这一路,有兔子在,他也是对寄奴服气得很,到时候无论是谁出征岭南或者是西蜀,兔子都会全力供应,出丁出粮,助其立功,以回报寄奴这次的恩情。如此一来,天下之大,恐怕连我下次建功立业的地方,也不会再有了。” 徐羡之的眉头一皱:“既然回朝没有联合世家高门,夺取大权的可能,那何不就干脆留在荆州,继续平定西蜀或者是岭南呢,只要你还在继续打仗,这些地方的人事,就是你说了算。” 刘毅叹了口气,一指帐外,说道:“听到了吗,羡之,听到全军将士们的欢呼声吗?他们一半是因为取得了胜利,得到了富贵,另一半,也是因为长期征战在外,终于可以回家了。就是官爵的封赏,田地的增加,朝廷的赏赐,也要等回到建康以后才能论功行赏。现在军心已散,兄弟们归心似箭,哪怕一个晚上都不愿意多等,你还怎么可能让他们继续作战呢?” 徐羡之咬了咬牙:“大军可以先让无忌和道规带着撤回,你带着本部亲兵留在这里,再打着土断和封赏的旗号,把荆州之地封给一些有功将士,总是有人肯留下来的吧,有了这些好处,再吸引下一批北府军前来,继续作战便是。只要荆州在你手里,怎么处置还不是你说了算?” 刘毅的眼中冷芒一闪:“这就是我现在不能留下的更主要原因。荆州新收复,桓氏在这里经营了几十年,人心所向的同时,是受了桓家多年的好处,这里大量的土地,庄园,都分给了那些本地的土豪,一如江南的世家天下,虽然桓氏被灭,但这些荆州土豪们,仍然控制着各地的土地和人口,他们很多现在归顺了朝廷,按说是不能剥夺他们现有的土地的,如果要收回,那就是件得罪人的事,一个处理不好,引发民变甚至叛乱,也不是没有可能。” 徐羡之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现在的荆州,看起来很好,但实际上还需要一个狠人再清理一遍,真正地收回那些土地,人口,所以,你不想当这个恶人,只希望他把这些事都处理完毕后,再来捡个现成的荆州,对不对?” 刘毅笑了起来:“是啊,而且就算我经营荆州再好,只要朝中大权还在寄奴手中,他一纸调令,就可以随时把我赶走,甚至要我交出大军,入朝为官,那我可就什么本钱也没有了,一些不满寄奴的世家高门,如果觉得我拥兵割据,不回京城,也会对我失望,所以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得回去。荆州就暂时交给兔子吧,这次西征以来,他的旧伤复发,前一阵又感染了疫病,所以才会抱病回豫州,留在荆州,只怕也呆不了多久,一个病人无法处理这样一个重镇,等我解决了京中之事,跟寄奴重新分配好后面的权力,再来接替他不迟。” 徐羡之点了点头:“那雍州的鲁宗之怎么办,要不要撤换掉他,用我们的人顶上去?” 刘毅想了想,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荆州没有彻底地平定下来,雍州不要轻动,现在鲁宗之平白多了南阳十二郡,坐拥整个南阳到襄阳,半个荆州在他手中,真要是逼反了他,后果不堪设想,连江陵都不再安全。而且,这次桓谦,何澹之和何蔚这些桓楚余孽还是跑掉了,去了后秦,鲁宗之在当阳没有拦截,直接放了他们走,哼,他这点小鬼头心思,我还不知道吗?” 徐羡之微微一笑:“是的,这家伙就是个乱世军阀,想着自立而已,逼他太急,就联合后秦,放回这些桓氏,招揽旧部继续对抗。只是这样一来,以后想从荆州方向北伐,恐怕没这么容易了。” 刘毅摆了摆手:“那是后话了,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忠诚,只有绝对的利益,给够鲁宗之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