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田子说得垂头丧气,满脸通红,这个熊罴一样的壮汉子,现在看起来活象一个没分到糖的三岁小儿,几乎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惹得周围诸将一阵哄笑。而他则没好气地说道:“笑什么笑,谁笑谁跟我换换。” 刘裕笑着摆了摆手:“田子啊,我也笑了,要不然,你跟我也换换,我去后军,你来坐这个位置。” 沈田子咧嘴一笑:“大帅,俺这人你也知道,有啥说啥,一时气话,可别当了真。不过,我刚才那话您再考虑考虑,我们沈氏家兵,可是身经百战的精锐,这两年入了北府军后也是屡立战功,大家都知道我们都是好样的,拖在后军,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哈。” 王镇恶冷冷地说道:“田子,你的部下虽然精悍,但多是善用短兵器,对长槊,战车这些操作不如老北府战士,这回要面对的是燕国铁骑,你们那套近身格斗的技能只怕未必可以发挥,放在后军作奇兵用,对大家都好。” 沈田子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沉声道:“镇恶,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论步槊长枪,我们用的一样很好,再说了,大帅还给我们一千精骑呢,全军也就两千多骑,一下子放了一半在后军,难道他们也不好使吗?” 沈林子与沈庆之对视一眼,同时行礼道:“还请大帅给我们一个上阵杀贼的机会,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刘裕淡然道:“三位将军,请不要急,让你们在后军,绝不是信不过你们,而是因为此战不同以往,后军的防守,至关重要。” 沈田子疑惑地抓着后脑勺:“后军还要防守,还至关重要?大帅,我不明白啊。” 刘裕叹了口气:“以往出战,大营在后,军队出营列阵,以羸兵和辎重兵守在营中,靠着营盘固守,这样前出的军队进退有所依据,即使出战不利,也可以退回,所以,后军多是放非战斗人员和伤兵病号。” “但这一战特殊,我军不扎营,不立栅,完全就是靠辎重大车装上盾牌充当防护,掩护两翼强行向前推进,我们整个大军,就是一座移动的大营,辎重粮草,不象以前一样放在后军,而是置于中军,以辎重兵和辅兵人力扛着前进。” 一边的庾悦猛地一拍手:“对啊,我说有哪里不对劲呢,平时运粮运军械的大车全用来防守两侧了,那粮食和军械怎么办呢?!” 刘穆之的眉头微微一皱:“大帅,这样的大仗,完全用人力来扛运这些辎重军械前进,是不是不太妥当?要不要在后方留一个临时营地来安置这些东西?” 刘裕断然摆手道:“不行,这一仗我军数量远不如敌军,每一个人手都非常宝贵,根本不可能象平时那样在后方立营。如果把几千非战斗部队安置在后方,那敌军可以利用骑兵的高度机动,去抄截后营,我不可能分出战斗部队来防守,所以,干脆把非战斗人员集中在中军,随我帅旗前进,这是唯一的选择。” 王镇恶沉声道:“大帅说得很对,这一战,有进无退,有死无生,只有报着必死的决心一路向前,才能胜利,任何犹豫和回顾,都会分散军心,继而失败。” 庾悦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小将懂什么?就算军队可以这样做,但王皇后怎么办,她的御营也在军中,难道,你要让皇后娘娘也跟着肩扛手提这些重物吗?” 王妙音的声音从台后响起:“为了胜利,本宫可以做任何事,本宫这里的每一个侍卫,宫女,太监,甚至本宫自己,只要刘车骑的一句话,都会遵守你的命令,这里没有皇后娘娘,只有大晋北府军的将士。” 所有人都脸色一变,包括刘裕在内,全都转身向着一身戎装,英姿勃发的王神爱弯腰行军礼,而今天的王神爱,一身银甲,白色盔缨,平日里那柔弱娇媚的大晋国母,这会儿却是如九天玄女下凡,换上一身铠甲,更是透出几份迫人英武之气。 刘裕行完礼,眉头微皱,尽管王妙音刚才的那种别样之美,着实惊艳到了他,但他还是沉声道:“皇后殿下,兵凶战危,您肯随大军亲临战场,已是非常鼓舞士气,让将士们敬佩不已,但此战凶险,有我等在前方作战即可,您还是早点回避,我保证,会第一时间让您了解战况的。” 王妙音平静地说道:“刚才刘车骑还说了,不可能为了单独的非战斗人员而立营,更没有兵马去防守,我虽然这一身戎装,但要我上阵杀敌,恐怕还是没那本事的,我的所有能战斗的护卫,都任由刘车骑调遣,至于我,还有其他不能战斗的人,就在这中军帮忙,能帮着多扛一袋米,多提一把刀,甚至多摇一下旗,多敲一面鼓,都是对大军有利的事情,只要为了胜利,我们什么都愿意去做。” 一个全身重甲的禁军将校,正是这回侍卫王妙音的宿卫军军官,乃是司马休之的儿子司马国璠,沉声道:“皇后殿下,我等禁军护卫的职责就是守护您,其他人的命令,一概不从,还请…………” 王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