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黑袍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之色:“想当年,慕容垂为了暗结谢家,在前秦暗中作乱,恢复燕国,曾经派慕容兰来东晋与谢家接头,顺便去考察一下当时小有名气的京口村夫刘裕。” 陶渊明笑了起来:“可谁也没有想到,谍者女王慕容兰,这个慕容家族史上最优秀的女中英豪,居然会真的爱上了刘裕,不仅骗过了他兄长,更是连师父也给她瞒过去了!” 黑袍咬了咬牙:“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我一手培养出来的最优秀的谍者,居然会为了一个男人背叛了我,背叛了她的家国,我原以为是后来她跟刘裕处久了才生情,现在想来,她在跟谢家接触时就已经要他兄长把甲骑的战法告诉晋军,以取信于谢安和谢玄。现在我才明白过来,她不是要取信谢家,而是要取信刘裕!” 陶渊明点了点头:“是啊,刘裕没有离开过南方,对北方骑兵,尤其是俱装甲骑的战法,一无所知,若不是慕容兰向他尽数吐露了骑兵的各种战法,他又如何能在淝水之战时就对北方胡骑了如指掌呢?今天之败,其实就是二十多年前种下的因啊。” 黑袍怒不可遏,一掌击出,面前的草木灰堆一阵灰土飞扬,带着星许火星的余烬,淋得他满身都是,就连青铜的面具上,也沾了不少灰,这让那两只眼洞里,发红的那双眼睛,格外地引人注目。 陶渊明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黑袍,摇了摇头:“这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见你如此愤怒,师父。不过,我必须提醒你一句,不管你再恨慕容兰,也不能就这样杀了她,想要拖到援军到来,这个女人必须得活着。” 黑袍咬着牙:“这个道理,我比你清楚,不过,刘裕不会只围不攻的,我只有让他见识到我守城的厉害,才能让他打消强攻的想法。还有,这回让张纲跟着你一起去后秦,只要姚兴答应出兵,可以让张纲留在后秦一年,为后秦打造守城的机械,助岭北守城。” 陶渊明睁大了眼睛:“你确定要把木甲机关术传给后秦?” 黑袍摇了摇头:“这个不会给他们,但让张纲帮他们做点守城器材,还是可以的,羌人愚蠢,天性又懒散,这种攻守战具,几乎是完全不会,我先派个巧匠帮他们做点守城弩车,投石机之类的东西,助他们能守住岭北,也算是拿出诚意了,姚兴现在同样需要外力相助,如果南燕完了,可就没人再帮他了。” 陶渊明笑了起来:“还是师父想的周全,不过,要是后秦兵马真的来援,难道刘裕会坐视不管吗?还有燕军若来,也得通过豫州北边,从中原东部的陈留,梁国等地进入南燕,若是刘毅中途截杀,那可怎么办?” 黑袍冷笑道:“我要的就是刘毅出来。渊明,其实后秦和北魏的援兵,是不能真正指望的,我都在野战中打不过刘裕,你以为秦军就行?” 陶渊明的脸色一变:“那师父你的真正想法是?” 黑袍轻轻地叹了口气:“刘毅若是镇守建康,恐怕我的老伙伴是不敢轻举妄动的,但若是秦军想要穿越豫州进入南燕,那刘毅必会担心秦军趁机攻取他的地盘,一定会带兵北上,坐镇豫州,严阵以待的。” 陶渊明笑道:“所以,主公就可以在建康起事,一举控制朝政,断了北府军的回归之路?” 黑袍摇了摇头:“不,现在还不是时候,斗蓬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把他多年在建康城中的力量发动的,那意味着跟刘裕的最后决战,在这之前,他会用别的力,那就是岭南的天师道,还有晋国的司马氏。” 陶渊明的眉头舒展了开来,笑道:“果然,绕来绕去,还是要这两路人马,只是何无忌和刘道规两员大将镇守在五岭之北的湘州之地,天师道想要成事,恐怕也没这么容易吧。”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闪:“我相信斗蓬一定会有周密的布置和计划,如果刘裕长期被我拖住,而刘毅又挥师北上,那天师道的机会就来了,当年他们可以一夜之间连陷吴地八郡,今天也一定能兵出五岭,打刘道规和何无忌一个措手不及,一旦能击败晋国防备他们的正面兵马,那刘毅只能迎击或者退守建康了,这时候,晋国内部所有旧势力,无论是姓桓的还是姓司马的,甚至吴地的天师道旧部,都会群起响应,那时候,刘裕不撤兵也不行了。一时他匆忙退兵,我就会象当年慕容垂追杀桓温一样,教他片甲也不得还回晋国!” 陶渊明笑了起来:“可这样不还得是求助于主公吗?你刚才可是说宁可死也不向他低头的。” 黑袍摆了摆手:“那不一样,主动向他求救那是向他低头,但要是我这里拖住刘裕,给他夺权创造机会,就仍然是平等行为了,我如果能反击得手,大破刘裕,那这一战的所有损失,也会事后补回来,又重新会有跟他平起平坐的本钱。关键的区别就是,要不要主动向他求救,如果我不求救,能靠自己守住广固迎来转机,那他就不敢凌驾于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