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固,西城内。 看着眼前一里之外,潮水般地向后溃退,一路上丢盔弃甲,慌不择路的晋军,还有那一面面之前还象征着荣誉与骄傲,这会儿却如同破布一样给抛之地上,然后被千万只脚踏过的各个部队的军旗,慕容镇的嘴角边,勾起了一丝残忍的冷笑。 四周的胡笳与骑号,手鼓之声,响彻天地,左翼的大将仆骨修罗策马而至,他一身土黄色的盔甲,一如他部下的这一千名仆骨部的战士,上回的临朐之战,仆骨部力战右翼,大部分骑兵战死,但因为其悍不畏死的表现,自仆骨修罗以下,几乎给整体编入了新的俱装甲骑之中,他看着溃退的晋军,眼中泪光闪闪,喃喃道:“大王,下令吧,今天,就是给我们仆骨部兄弟们报仇的时候,我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一年多啦。” 慕容镇摆了摆手:“还不要太急,晋军狡诈,也许还有有力部队断后甚至是伏兵,我们这时候不能急于求成。” 仆骨修罗点了点头:“大王说得好,上次临朐之战时,我们就是中了计,以为晋军已经在车阵后逃散,没有反击之力,结果直到冲到车阵前十步,才给他们用弩机和箭雨袭击,而我们的骑兵无法冲出速度,顿时就死伤惨重。” 右翼传来一阵马蹄声,瞬间而至,却是右翼的骑兵大将悦寿,悦氏部落乃是辽西的大部落,其先祖悦绾乃是随当年前燕入关的名将,还曾经在战场上大败过冉闵,差点将之生擒,可谓立下了从龙之功,百年以来,悦氏一族也一直是作为俱装甲骑的精锐部队,世袭其副指挥之职,临朐之战时,悦寿带五千俱装甲骑留守广固,以防备北边的魏国,这次大战,终于赶上了。 悦寿是个四十多岁的黄须白面大汉,一看其就是典型的白狄人种,他提起了面当,说道:“大王,现在那几十部木甲机关还留在前方,我们是绕过这些机关,迂回攻击后面的晋军,还是出城后直接先冲毁这些木甲机关人呢?” 慕容镇平静地说道:“这些木甲机关人,虽然威力强大,但毕竟是为了攻城,攻击城墙之上的守军和弓箭手而设计的,刚才那直接以重型弩枪射击城楼,接引铁梯上城的铁甲机关人,也不过三四部而已,而且射梯上城后那几个铁甲机关人就伏地了,不再具有攻防能力。越过即可,只是这二十多个木甲机关人…………” 他说到这里,沉吟了一下,一边的仆骨修罗沉声道:“不过是些大点的木头机械而已,当成攻城塔或者投石车,上前将之焚毁即可,要换了平时这些攻城器材之后会有大队的步骑防守,我军不好突破,但现在晋军已经溃逃,这些攻具不过是些摆设而已,根本形不成什么威胁,我愿率本部兵马先行出击,将这些木甲机关人全部烧毁,为大军开路。” 慕容镇的马鞭直指前方,说道:“你们都看到了吗,晋军这一路奔溃,连军旗都扔了,他们在后面押阵的上千骑兵,也给自己的步兵冲散了阵形,想要反击都无法列阵,这回,是真的败了,而不是诈败,现在正是全线出击的好机会,要做的,就是这万余铁骑尽出,在晋军奔回长围前,把它们全部消灭,然后,转攻其他城门,横击攻城的晋军部队,今天,我要一战尽灭北府军!” 身后的数百骑都听得真切,齐声欢呼:“呜啦,呜啦,呜啦!” 而仆骨修罗和悦寿也面露喜色,对视一眼,满脸尽是兴奋的战意。 慕容镇拉下了面当,青铜的马面之后,两眼之中杀气闪闪,沉声道:“仆骨修罗,你当先出击,给我用铁索横马冲击,击倒这些木甲机关人,记住,我只给你小半刻的时间,小半刻之后,不管你做得如何,大军都要全线出击!” 仆骨修罗微微一愣:“不是焚毁这些木甲机关人吗?就算它们的表面涂了泥,但只要淋上油和硫黄,还是可以烧掉的。” 慕容镇摇了摇头:“等你淋了油,砸了硫黄包,再点燃这些木甲机关人,晋军恐怕早就逃回长围了,那我们还杀什么杀?何况焚烧时尽是烟雾,岂不是挡住我军的视线,掩护敌军撤退吗?” “我现在要的是速度,速度,速度,明白吗?只要你能放倒这些木甲机关,就算有零星的反抗,也不要管,继续往前冲击敌军阵列就行。” 仆骨修罗面容严肃,一下子按胸行礼道:“遵令,末将现在就去冲击!” 慕容镇点了点头:“记住,不要跟小股晋军纠缠,零星发射的木甲机关人也不要管,只要确保我军冲击的路线畅通就行,一通鼓之后,你就出击,此战,不许斩首,不许停留,以杀敌歼敌为唯一目的!” 仆骨修罗行礼策马而去,慕容镇转头看向了右边的悦寿,说道:“悦将军,当年令先祖悦公讳绾,在邺城之战,大败冉闵的时候,是怎么打的,你还记得吗?” 悦寿哈哈一笑:“这事怎么可能不记得呢?就算全天下人不记得了,我悦家子孙也会记得的。当时是先公率了三万铁骑赶到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