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道规的声音随着他语速的加快,略有提高,而他的手势动作也变得越来越坚决:“我们现在面临的是逆境,前方战况胜负不知,荆州孤悬敌后,四面受敌,在这种时候,我们更需要全荆州上下军心的齐心协力,而不是互相猜忌与防备,小石头,我希望能从你做起,在江陵内外,荆州全境,建立真正的信任。” 朱超石的眼中光芒闪闪,站起身,正式地行了个军礼:“道规哥如此信任我,那末将敢不从命?!只是我现在待罪之身,还没有得到朝廷的赦免,没有军职,要指挥这个万人大军,未免名不正言不顺,还请道规哥给我一个参军之类的虚职,或者是委派一位将军作为名义上的统领,而我辅助他,代行掌军之权。” 刘道规沉吟了一下,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凡事都需要一个名份,我虽然是荆州刺史,征西将军,在荆州有便宜行事之权,但你之前是归征南将军,江州刺史何无忌管辖,并非我的部下,现在虽然回归,但朝廷任命到达之前,我也不好私自给你将军以上的职务,臧焘何在?” 臧焘挺身而出,站到了刘道规的面前,大声道:“道规哥,臧焘在此。” 刘道规点了点头:“阿焘,你现在是军主之职,这战中,你伏击得手,生擒敌军追击舰队的正副头目,立了大功,按此功劳,我封你为检校荡寇将军,等到朝廷的正式任命下达之时,这检校二字,就可以去掉了。” 臧焘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转而是难以置信地摇着头:“真的吗,我真的当上将军了吗?道规哥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刘道规微微一笑,上前狠狠地拧了一下臧焘的脸,一如他们儿时玩耍时的动作:“三焘子,疼不疼?” 臧焘哈哈一笑:“疼死我了,道规哥你下手还跟小时候一样重啊。不过,现在我是明白过来了,这不是在作梦哪,这可是真的让我当将军啦。” 刘道规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看着自己这个从军多年的小老弟,总算因功升到了将军之职,他也是从心底里地高兴,但他仍然神色平静地说道:“阿焘,你记住,战争是让军人升职最快的时候,也是让军人可能丢掉性命最快的时候,想想无忌哥,都官至征南将军,大州刺史,仍然一战下来,为国捐躯,你不要高兴地太早,消灭妖贼,才能国家太平,你的将军之职,才能保住,甚至进一步地晋升,福及子孙!” 臧焘认真地点头道:“道规哥你的教诲,我记下来了,你升我为将军,是为了当这个名义上的江陵守将对吧,实际的指挥,是石头哥来,对吗?” 刘道规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递向了朱超石,沉声道:“朱超石听令!” 朱超石一看这令牌,连忙跪下,因为这面令牌,不是征西将军的军令牌,而是刘裕的镇北将军令牌,甚至是专用的皇家金牌,代表着司马氏的皇权,在刘道规手里,甚至凭此金牌,连鲁宗之这样级别的大将都可以先斩后奏呢。 所有人的脸色也都为之一变,谁都知道这块镇北大令的权限,朱超石咬着牙,跪在地上,不敢伸手去接。 刘道规正色道:“朱超石,我现在以征西将军的名义,授予你荡冠将军臧焘属下的五兵参军一职,代行荡冠将军之事,这块金牌,就是让你能方便行事的,如果有人公开不执行你的命令,甚至言辞羞辱和顶撞你,你可以执此令牌,将之斩杀,江陵城内,自臧将军以下,任何人你都有先斩后奏之权!” 朱超石咬了咬牙:“这令牌太重了,我一个待罪之身的败军之将,怕是承受不起,还请征西将军收回成命。” 刘道规摇了摇头:“就是因为你是待罪之身的败军之将,才更需要这个,我在荆州,不需此令牌就可以言出如山,而你不行,对你不服气的,甚至是天师道的奸细,都会利用你无将军之权的事对你阳奉阴违,甚至公然对抗,我要你以参军之职守卫江陵,就是要你军令如山,非此令牌不可。你要是再不接,那我就只有用此金牌的权限,强行让你接令了。” 朱超石的眼中泪光闪闪,双手举过头,恭敬地接下了这块金牌,大声道:“感谢道规哥的信任,我朱超石在此发誓,一定尽心竭力,耗尽心血,守住江陵城。” 刘道规正色道:“我要你做的,不止是守一个江陵城而已,你的不少老同僚,如从江州逃出来的王弘等人,现在也都在江陵,你们要齐心合力,在江陵,乃至整个荆州征兵调粮,整顿军械,打造船只。从明天开始,我和各位将军的大军开拔,分去各处,而这荆州的大后方,就交给你了,前线的一应军需,援军都要靠你,还有江陵城中的文武士庶们来供应,断不能出现前线供应不足的情况,若有这种情况,我必拿你是问!” 朱超石大声道:“道规哥放心,但凡在江陵的我有一口吃的,一件穿的,也绝不会让前线的将士们挨饿受冻,一定会加班加点,完成军备和征发任务,补充前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