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补上!” 张伯奋带的都是上过战阵厮杀的亲兵精锐,他解决完这边的危局,看也没看那些还在继续往上冲的金人,转而带着这队精兵锐卒又向另一个破口处冲去。 只是不提防脚下有个刚刚被重锤打倒的金人又挣扎着爬起来,冲着他的腰眼就捅出冷狠一刀! 好在那人先受了伤,力道不济,张伯奋身上又披着重甲,这本该致命一刀被甲叶死死咬住并没有刺入太深。 这高大的青年军官本能地用手攥住刀身,举起自己的佩刀转身刚要了结那袭来的金兵,却发现一寸沾血的剑锋已经从他胸口的甲叶间透出。 剑锋撤下,金兵的尸身无力倒地,鲜血如雾,从甲叶的缝隙中喷洒而出,染在赵璎珞本就血红的衣衫上、染在她那精致秀丽的面庞上。 汴京城头的漫天落雪中,这位帝姬以身沐血,那一抹的鲜红和一瞬的肃杀倒是将张伯奋这个厮杀无数的年轻军官都看得呆住了。 他忙不迭地躬身、抱拳行礼:“谢……顺德帝姬救命之恩!” 可那位帝姬却仿佛没听到一样,只是盯着那被她杀死的金兵,提着剑粗重地喘息。 云梯上又有新的金兵跳上城墙,可这些人还没等站稳就被跟在帝姬后面的一队禁军格杀。 那支队伍看上去年纪不小,为首的是一位年老武士。 他提着一柄长刀,指挥手下那队老卒将帝姬遮护在身后。 那位红衣帝姬似乎也是第一次战阵上杀人,反应过来之后手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被一群老兵遮护住的时候也没有挣扎、没有说话。 “这里交给我,张公子!须得当心瓮城之内!”那年迈的武士虽然须发斑白,可指挥着小队禁军进退有度,显得极有经验。 他显然是认识张伯奋的,只是如今时局危殆已经顾不上寒暄,这老人挥刀守在女墙之后,将致密的刀光舞得滴水不露,与那些妄图通过云梯再一次涌到城上来的女真甲兵拼死相抗。 张伯奋看向老人提醒的宣化门,只见那城门处已经彻底化作了一片死亡漩涡。 金兵那队轻骑见急切之间杀不进去,便向后退了一退。没有了衔尾追杀的压力之后,溃败的神兵们也开始四散逃窜,他们有的进入瓮城之中徒劳地扣着内城门扉,想要里面的人发善心开门将他们放入。 可此时任谁都知道金兵就在城下,谁又敢为救这几个地痞流氓,而让汴京守备毁于一旦的? 有聪明些的顺着羊马墙和护城河偷偷逃散,想着挨到日落,等金人不备的时候索性从这被围得铁桶似的东京城中逃走。 可金人那队轻骑战场经验又是何其丰富? 他们见这群溃兵松动,拼死一搏的疯狂劲头也散了后,便去而复返。 这一次却是如同饿狼冲入羊群,再没有什么可以抵挡他们凶悍的冲杀。 城头没有足够神臂弓手的弱点已经暴露,这些金人不再惧怕,愿意赌上性命去换一场泼天功业! “瓮城内门已封,金人不可能不计伤亡进行强攻!”作为张叔夜的长子,这位张伯奋自然是对这段城墙的防务了如指掌。 他虽眼睁睁地望着那些金人轻骑不断冲杀,像是一把血梳子一样,每一次梳过便将那些挤做一团的溃兵杀得血流成河。 可这汴京城却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雄城,这些轻骑再怎么凶悍,想靠着人命将这样的城市打下来,那尸骨怕是需堆得同这城头一样高! 老人皱了一下眉头,点出问题的关键:“四周急切之间能调来的禁军都上了城,那细作?没有瓮城之中那些残兵的朋友故旧?” 相隔不远,听到这里,张叔夜也是脸色微变。.. 孙傅应了郭京荒唐的要求,撤下了整段城墙的禁军守备,结果神兵溃败、禁军扑城,混乱之中他们将手头能抓到的力量全部派上城,到此时也不过千五之数。 更多的兵士被那些乱作一团的百姓阻住,一时间上不得城来。 却不知道那些百姓在城下又不知道会闹出怎样的乱子! 更不知那些百姓之中是否会有被金人买通的细作趁机开门献城! 可金人如潮般的攻势根本没给他们处理这些杂事的时间,向城下看去,只见那些披着厚重铁皮和木板的鹅车、洞子车、撞车已经在大队的甲士抵近到护城河外。 所谓鹅车,是鹅形状的大车,同样有厚重的木板、牛皮遮护。高四丈有余,超过汴京城墙的高度。由于鹅嘴前倾,正好可以越过护城河搭上城墙,相当于一种防护更佳的云梯。 隔着那些防御,就算是神臂弓也难以对藏在其中的金军做出有效杀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