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度——前方一里,有人马交战!看起来是我们宋军被金人给围了!” 斥候飞马来报的时候,顾渊正跟着三百白梃兵寻了一处林子休息。到了二月,这天气眼见着一天比一天暖了起来,林间找个背风的地方,靠在马肚子上睡着,也不觉得多么冷。有些时候还能听见山鸡叫和不知哪处冰雪融化的潺潺水声,简直是再惬意不过。 可金军三万人马破了齐州、围了东平府,如同洪水一样在京东路四下漫延。乱世如麻,对他们这些为国守土的武人来说却没有什么享受惬意的日子。 听见斥候传信,原本还在林间小憩的顾渊几乎是从地上弹了起来,并且十分娴熟地给自己披挂起来。 他们这一队兵马,这些日子转战河北、京东诸路,已经杀得天昏地暗,就算是休息时也并没有完全卸甲。 后来他们打发了性,不仅是金军吸纳的那些二流杂军、还有新附汉军逮着便杀,就算是完颜兀术带来的那支女真精锐,他们也是只要抓住落单的便一通好杀! 不过,扬旗北上出征时的两千八百人,如今也已经折损颇重。即便算上途中吸纳的可靠敢战之士,此时他们人数也才勉强过了两千——有些什长、都头们将阵亡军士的腰牌拴在驮马脖颈上,大队人马机动的时候这些木牌碰撞发出“哒哒”的声响,那些本应心硬如铁的厮杀汉们偶尔还会靠上去与那些阵亡故旧打趣几句,让顾渊听了也忍不住唏嘘。 好在,这一个月与那些二流金军还有北地汉儿军厮杀下来,倒是搞到不少战马。如今这支胜捷军,已经尽是一人双马的配置。两千人的骑兵集团在这京东两路穿插机动,来去如风,说起来实力比之前还更强了些。 再加上胜捷军两千破两万的事迹被顾渊有意无意的宣传之下也已在这京东路传开。他的大军如今也是被散成了小群多路,就在耶律马五部与完颜兀术部之间来回穿插,利用这两支金军之间的生疏和矛盾,给自己拉扯出空间。靠着袭击金军辎重和管宋人控制下的城池坞堡借粮,倒是能够勉强支撑下去。 在顾渊看来,他甚至觉得耶律马五这降将相比金兀术还难对付一点——这家伙毕竟济水之畔吃过一次大亏,之后便不敢耍什么花枪,只信奉运用雄厚军势,结硬寨,打呆仗,似乎也不怎么着急吃下什么城池。到如今还顿兵于东平府下,两万大军只派了来去如风的契丹轻骑配合完颜兀术,剩下的人马却严格收束着,没有再轻掷的意思。 而完颜兀术毕竟年轻,立功心切。他既然与耶律马五合不来,也懒得去对付他那八百个心眼子。干脆自己提着本部一万骑兵,绕开坚城,也不顾完颜宗望让他攻略京东路的军令,只是顺着京东东路与京东西路的边界一路狂飙突进,看样子竟像是追逐着赵构而去。.. 可偏偏这位大金四太子行军一阵便会停下来,耀武扬威地派军队四下劫掠,也不知道是想设伏邀战周围的小股宋军,还是单纯地只是在破坏京东路的繁华,于是胜捷军这才出现在了他们后路上,打算抽冷子给这位年轻的女真重将狠狠来上一下。 …… “直娘贼的!是什么兵马?让你韩老子连个午觉都睡不踏实!” 韩世忠吵吵嚷嚷地往自己肩上挂着披膊,却惊讶发现自己身边这顾节度,明明刚才还倒头在那匹老马肚子上睡梦正酣,听得前方有宋军被困,居然现在就已经披挂齐全——这家伙甚至还提了一根马槊,看样子是打算和自己一道前去冲阵。 他见状赶紧上前拦住:“节度、节度,你就不用提着脑袋亲自闯阵了吧?你带十个兄弟在后面掠阵,咱们这三百骑军只要披挂上,不是他金兀术全军齐至,什么样的阵势撕不开?总能把被困的袍泽给救出来!” “你个泼韩五,说什么混账话,有这三百儿郎,这人马俱甲的具装铁骑在手,我安全得很,又如何用提着脑袋。” 顾渊这些时日一直跟着韩世忠这队人马厮混,他原本也是个天马行空的洒脱性子,再加上韩世忠一惯泼皮,两人相处时间长了还颇有些臭味相投的意思——有次甚至干出了重骑闯城的荒唐事来。 要不是那城池刚降不久,新附汉军一哄而散,真的让他们冲入城去一通好杀,估计那一冲下来至少得留下几十人马在城下。 “节度……白梃兵的三百儿郎俺心里当然有数。可是节度你骑战起来,俺老韩心里没底!就说你这些日子学了些重骑冲阵的法门,可是一次也没上过战阵……这如何叫我放心?别回头没被金兵捅下马来,自己摔落地上闪了腰……” 韩世忠见他这样,丝毫不顾及他的脸面,扯着他破铜锣似的嗓子大声嚷嚷着,让周围的白梃兵听见了一个个都跟着哄笑起来。 跟着厮杀了这么多次,这位顾节度的身手他们心里如何没数?确实如泼韩五所言,要是使刀步战,这位节度那花里胡哨的刀法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