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家当真要打?” “不然呢,你没有看顺德帝姬连郦统领的脑袋都给砍了么——这是在给咱们立威啊!” 走入军帐中的时候,两员参将正在门口小声交谈着,他们离得远,自以为主将们注意不到,却没想到这年轻的帝姬去而复返。 赵璎珞路过他们身边时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却吓得他们只觉得喉头一凉。 她依然是那一身血红的衣甲,站在这些甲胄在身的男人们中间,如一抹明亮的火焰。 此时此地,帐中气氛极为沉闷。 除了北岸金军的压迫之外,便是宋军的传统强项——争权夺利。 这位打着天子旗号,拉着一个张太尉杀出来的帝姬,别看年纪不大,可这手腕之强硬,比起她的父兄可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值此连战连败之际,有这等人物忽然过来收拢军权,让这些武臣们心里一个个也都没什么底。 刘光世部的指挥使以上的各级军将已经被召集至此,只不过没想到居然能把这大帐塞得满满当当!更何况,这里此时还聚集了官家之前留下的督军营指挥使,以及张俊带来的些许幕僚。 一百多人,此时披着厚重战甲,层层叠叠堆满在这帐内,互相交换着眼色,之后又神色各异地看着郦琼那无头的尸首被人拖走,没人说话。 赵璎珞站在帐中,一直等到外面兵士处理完后方才清了清嗓子,朝着张俊缓缓开口:“张太尉,还请你过来,站到这一军主帅的位置上。” 她的声音冰冷,仿佛不带有一丝的温度,就连张俊听了都有些害怕。 这个看上去面团团的太尉被他抓住胳膊,然后不由分说拖到大帐中间,也拖到了帐中诸将的目光焦点之上。 ——以张俊代刘光世,这是她和赵构在行在便商量好的计策,可她没商量的是,自己会一剑杀了郦琼这等级别的大将。 若是按照大宋法度,她其实已经算得上擅杀重臣了。 可惜如今那些口吐莲花的御史们都不在,等他们知道这事情,淮水之战八成已经结束,无论胜败,那些御史怕是都没有机会追究她什么错处了。 不过让赵璎珞没想到的是,这张俊即便已经到了这种时候,还如同一个精明商人一样,退在一旁观望风色! 甚至于——哪怕自己已经把这张太尉给拉倒着位置上,张伯英还在不断地在向后躲着! 最后,她没有办法,只能冷着一张脸说道:“张太尉……这是打算让我来打这一战么?” 张俊这才感到,这位看起来杀伐决断的帝姬,此时手是冰冷的,而且抖得不行…… “到底还是个孩子啊……”他轻叹一声,终于不再退,只是显得有些垂头丧气地站在大帐之中。 顺德帝姬依然强撑着,用冷厉的目光扫过在场众将,将他们惊疑或者不满的目光给盯了回去。 除了王德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之外,其他人都躲着她的目光——开玩笑,谁能想到这长得小巧可人的帝姬,会一言不合便拔剑杀人! “官家与诸相公已决议抗金到底!”终于,她简短地开口,却是面向帐中诸将说的。 也许是因为刚才在营中喊坏了嗓子,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可让这些厮杀官了的军将听上去却反而有了些沉稳坚毅的味道,对这帝姬也是有几分拜服的意思。 “如今黄河已失、汴京已陷,淮水不容有失!金将完颜兀术,现已耀武扬兵于淮水北岸,官家行在亦就在八十里外等我们此处捷报——此战,官家已拜张俊为帅,统御各军!” 她说着,就在张俊面前拔出了那柄天子佩剑,上面的血虽然已被擦掉,可在这帐中犹自泛着一股血腥煞气:“我为监军,执天子剑——如有不从军令者,斩!有不战自溃者,斩!有动摇军心者,斩!诸位将军,当此国难,我与张太尉便在这中军大帐之中,与诸位共破强敌!” 这一席话说完,大帐上下又一次鸦雀无声起来。 刘光世怨愤地看了她一眼,可对上她的目光后,却又缩了回去,嘴里不知道嘀咕了声什么。只见他磨蹭了一小会儿,终究还是半跪下来,沉默地向张俊拱了拱手。 王德见状,也是紧跟着欠身拱手,他的声音低沉,却有如猛虎咆哮:“王德——愿听张帅将令!” 有了刘光世和这条夜叉带头,接下来便是大帐之中一片铁甲铿锵,一众军将齐齐躬身行礼,口称听令。 张俊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已经退到一旁,按着剑默然不语的顺德帝姬,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他一度觉得这位帝姬带着三百骑军来刘光世这里夺权实在太过行险,却没有想到这位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