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州城西的豁口处,这时候已隐隐打出了些尸山血海的影子。几十具宋金甲士的尸身纠缠在一起,层层叠叠堆积在那,而他们之上交战两军兀自大呼酣战、厮杀不休!. 金军先登扑城的谋克刚刚又一次发起强攻。 若说第一轮攻势他们多少有些骄傲轻敌,这一回他们可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就想着在四太子面前露个脸。二三十个军中数得上名的武士披着重甲,排队等在长梯之下,而谋克长甚至也亲自带队,从城墙西北攀缘而上,想要趁乱直接登城,好给后续兵马再找一个展开立足的地方! 他们没想到,这小小泗州城上,宋军竟然完全不似他们刚刚表现出来懦弱! 哪怕城头看上去只有三四百人马,在这等攻势面前却硬是没有轻易后退。披甲而战、寸步不让的正卒战兵就不必说了。就连那些厢军甚至民壮都仗着城墙地利,用长兵弓弩不断地阻挠他们这些女真精锐的攻势。 那豁口之中守备的宋军,更是称得上一声悍勇! 他厮杀时震耳欲聋的吼声,就连城西北角像只壁虎一样挂在城墙上的女真谋克长能听见! “……来呀!来跟你铁牛爷爷会会呀!” “一个个穿得跟个铁罐头一样,还不是一斧子……两斧子……三斧子的事情!” “狗鞑子!没吃饭么!这一刀过来,给你爷爷挠痒呐!” 这女真谋克多少懂点汉话,可听懂之后反而越想越气。若是在平地结阵而战,他们这样一个女真精锐谋克别说是这点宋军,便是再来两三倍的人马也早已经杀散! 偏偏这等狭窄的豁口处,大部队无法展开,只能以精锐敢战之士一鼓作气撕开宋军填在此处的甲士!可碰上一两个宋军猛士不要命似地卡在此处,他们还真就无法轻易突破。 “只能靠这处奇兵了……”想到这一层,那女真谋克也是不管不顾,咬着牙继续向上攀爬! …… 听到攻势出乎意料的受阻,女真万户古伦这时候也强打着精神来到了城下。 他立马在宋军弓弩的射程外,望着自己手下儿郎四毫不惜身的血战厮杀,眉头也越皱越紧。 他能看得出来,扑城的那个猛安依然精锐,也已经是尽了最大努力。这一整个金军万户,轻兵而来,原本就没有想着要攻打坚城,来攻这一小小军州也不过是看着这座城池守备松懈,城墙残破,能够一鼓而下。 可他们没有多少攻城器具输送兵力,只靠着几个简陋长梯和女真武士的勇武强攻该城,第一时间未能一鼓作气冲上去,此时未免有些进退两难。 若是退——这防御有着明显漏洞的城池,看似再加把劲怎么也冲进去了。 可偏偏,他们就是冲不过那个一边砍人一边聒噪的宋军军汉! “如何还上不去?遇上一两个宋军勇士?你们这些自负勇力的一个个便不会厮杀了么?”这个金军老万户眯着眼,指着城上李魁的身影,朝一旁主攻的猛安冷冷说道,“这宋人能战敢战!可披着重甲他又能厮杀几时?再给你一刻钟,拿不下那豁口,便自己填进去,不用回来了!” “是!”那猛安听了,狠狠点了点头,颇有些不服地打马冲上前去,看样子,竟是想亲自带兵攻城的意思。 李魁自然是注意不到城下这些细枝末节的动静的,他这时候已经完全杀疯了,心里只念叨着自家哥哥一句话:“将金人打痛,让他们许我投降!” 于是这铁牛几乎是不知疲倦地顶在豁口的最前端,他也不冒险去掀那攻城的长梯,甚至还刻意留了一段落脚点,供那些翻上来的金军甲士站着,好让阵列犬牙交错一点,叫那些金军不敢轻易发箭。 然后便是这里聚拢的十几宋军齐齐发喊,操着长枪、重锤、大斧还有长短兵刃便胡乱冲上去,将那那些立足未稳的金军要么当场杀死,要么直接推下城墙。 几轮搏杀下来,他们虽然付出了一定的伤亡,对于这一战术的运用却也越发熟练。领头的李魁甚至在击退金人一次进攻之后还探了个头,很是得意地朝城下说道:“兀那女真鞑子,都是些娘娘腔么?送点有卵子的人上来啊!” 而回答他的,自然是底下金军气急败坏的一轮箭雨攒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