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够了么!” 天边刚刚探出一抹鱼肚白一样的光,顾渊和他麾下近千胜捷军儿郎却已经全部人马披甲,在这湿冷的天气里沉默列阵,他们周围是这两淮之地冬日特有的大雾弥漫,就连铠甲上也凝着粘稠冰冷的水气,擦都擦不掉。 “如何不够,跑得身子正热乎呢,突然停下来,让俺老韩都觉得身子有点凉嘞!”韩世忠在他身边立马横刀,龇牙咧嘴地望着前方官道——佛晓的浓雾吞噬了周遭一切,只有前面一座仿佛凭空出现的军寨横在路上,还在雾气里燃着几簇火把…… “节度!咱们趁着浓雾,直接踏过去吧!”他凑在顾渊的身边贱兮兮地怂恿道。 这支骑军一夜之间奔袭了近七十里,夜路难行,伤了不少马,甚至还有袍泽坠马跌落,也不知性命如何。可即便这样,还是迎面撞上了这支北上的女真骑军! 若非前出的岳飞差人回来送信,怕是他们这些人马真能闷头闯进去! “不急,等鹏举摸清情势回来……我们再说如何打。”顾渊伸手从鞍后摸出一个水囊,仰头灌了一肚子冰冷的凉水,只觉得浑身的汗都一下子散去,取而代之的便是阴冷和湿寒,就如他记忆中的杭州冬日…… 可韩世忠下一句话差点没让他将水喷出来。 “——等?等便等吧,反正咱们胜捷军上下光棍的很,也不用着急去救媳妇……” 对此,顾渊无话可说,只能白了这痞子一眼,回了他一句:“滚蛋!” 正说着间,就听见马蹄声疾,浓雾之中也看不真切来的人马究竟是谁,当即便有四下警戒的胜捷军骑士在马上张弓搭箭,喝了一声:“口令!”. 雾气之中当下传来一个年轻沉稳的声音:“山河、一统!” 确认了身份的游骑当即放行。 “是鹏举回来了!”顾渊听到之后朝着身旁的军将们咧嘴笑道,“走与我一起去迎一迎这小子,看看金人的营寨到底什么来头!”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就看见岳飞仿佛从雾气里钻出来。这年轻的骁将五更十分就已出发,回来时斗篷已经浸透了水气,盔上红缨也贴在铁盔上,飘都飘不起来。 “一个渤海猛安!大队骑军,约莫有八九百人!他们没带辅兵民夫,看起来就是往北放出来警戒的!”岳飞接过韩世忠递过来的酒囊,他明明已经冻得嘴唇发紫,却连歇都不曾歇一下,朝着顾渊他们报告,“顾节度,他们看起来已经休整了一夜,刚开始拔营,也没有发现我们——那营寨修得草率的很,连壕都没挖,我们就这么趁乱踏过去吧!” “击破他们不难,可咱们还需要奔袭一百里,马力是个问题。而且这支骑军,北上的实在有些奇怪……怕不是完颜兀术知道我们跟在后面南下了?”顾渊想了片刻,偏着头问旁边一直没吭声的汉子:“刘国庆——你说呢?” “我懂参议的意思……”刘国庆策马上来,板着个脸,“可这七八百骑军活动范围太大,大家速度也差不太多,不管不顾地绕过去,放在咱们侧背总归是个麻烦。不若趁此机会击溃他们——参议若是不舍得马……照鹏举说的,他们刚刚开始拔营,咱们突进去,营地里总能捡来几百匹马吧——节度,拿你的话说,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值得做!至于完颜兀术知不知道——我们能杀多杀鞑子便先杀多少吧!” 顾渊看着这粗豪的骑将一眼,只觉得他话说得一本正经,可隐隐地总还是在讽刺自己私盐贩子的出身:“什么我的话?我在你们眼里就是这等奸商么?” “……”没有人回答。 “半个时辰解决战斗——再留半个时辰休整和打扫战场……”他看着面前三人一时尴尬的沉默,自己也只好干咳两声,活动了一下自己已经酸痛不已的大腿和腰背,正色道:“刘光世还不知道能撑多久!若是让金军过了淮水,怕是官家便会一路溃逃,到时候就是大局糜烂!话不用我多说——尽快解决战斗!我们要赶在刘光世崩溃之前,一刀捅进完颜兀术的腰子! “哈哈!捅腰子去咯!”韩世忠听了他的话,咧着嘴大笑一声,而后举起自己斩马刀向前方雾中军寨一指,放声喝道:“胜捷军——常胜不败!” ——回答他的,是近千汉家铁骑势若奔雷! 当面的渤海猛安似乎根本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遭遇宋军大队骑军。 ——他们甚至没有想到宋军会有这样大队的骑兵集团! 在完颜宗弼与他们的吩咐中,那支颇为能战的胜捷军应该还在京东路与两淮路的交接处徘徊,遣他们北上也是奔着海州而去,一方面是为了阻止京东路宋军可能的南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被宋军迫退,还能有一个稳固的落脚点。 他们向北放出的哨骑在夜里都收了回来,就连四下梭巡的游骑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