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帅还是刘太尉安排的?殿帅须知,这是在拿我们手中精锐,去赌完颜兀术会被这夜袭击溃啊!” “是官家……”赵璎珞的声音低沉,不过说出的话也难得坦诚,“官家命田师中带来一道口谕,意思是谨守淮水。但若是有机会击溃金贼,或可尝试北渡一战。王将军,还请体谅,官家、行在诸公,甚至于张帅、刘太尉还有你我,在这等时候下到江南诸路去的确犹如丧家之犬……所以,才想要以一场胜利来为自己立威,至少让咱们不至被江南世家大族看得太轻…… 过河之前,我与南岸两位太尉商议过。他们都觉得完颜兀术扑城未果,士气有所损伤。今夜倒是一个可战之机。所以亲自渡淮水而来,便是想问一问王将军,以御营中军、刘光世部精锐六千战兵,并泗州城锐胜军,夜袭可有胜机?” 王德听了也是半天没有说话,他着实没有想到淮水大营这几员宿将加上这个很是英武的十九帝姬最后居然商量出这样一个弄险的军略! 从燕云、到太原、再到汴京,被不知兵的皇帝大臣们指挥,送掉的精锐大军还少么? 可他作为一个武人,也是没有办法,最后只得摸了摸自己脖子,苦笑一声:“殿帅……既然是你们还有官家都定了的事情,何苦来问我?” “王统领,田师中带着御营中军早晨便已经到了,张太尉说,这三千甲兵皆是西军精华,不亚于你麾下儿郎,比起顾节度的胜捷军更是高到不知哪去了。刘太尉也说以这三千兵马夜袭便足以取全功,他甚至愿意做这渡河先锋,戴罪立功。” 可我在营中想来想去,想了一下午还是有些心里没底,所以才会借着传令的机会过来,想请教王将军。” “怎敢说是请教?殿帅想问何事,王德知无不言。”王德低着头,却正好对上了赵璎珞的眼神。 这位帝姬的个子在太上的一众子女里也算不上高挑,面对王德这个铁塔似的壮汉,需要仰着头方才能与他对视。 “我不信张帅的军略……更信不过刘光世的决心,可我愿意信王将军——你觉得我们究竟该不该打这一战?” 王德被他逼视的只觉得冷汗直流,刚刚在城上血战之时都没有半分怯意,这时候他却怕了——你们几个手握千军万马的大人物讨论了半天的东西,如何让我这一军统领来下决断? 见他沉默不语,赵璎珞又道:“当然,此次军议结果,皆是璎珞一意孤行,若是不幸失败,自然也不怨任何人,官家面前由我去解释。” 王德这才认真思索,进而恭谨以对:“末将以为,若是御营中军与我军配合得当,趁乱分进合击,劫营胜算当有六成……” “六成?”赵璎珞微微皱眉,这个数字比刘光世和张俊他们保证得要低,可也不是不能一试。 “若是失败,最坏的结果会是如何?” “若是失败,泗州还有两千余守军当能坚守。浮桥渡船,若能及时焚毁,也不至大局糜烂,只是可惜这些精锐……” “我知道了……”赵璎珞说着起身,向王德行礼,“那么还请王将军见谅!此战,谁都有不得已的苦衷……便只能以这些精锐士卒的性命,去赌一把胜负……今夜三更,还请王将军遣一军以援田师中,若是不幸失败,也请将军能够尽力收拢一二溃军。” 她说罢,匆匆行了一礼,戴上兜帽,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