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度——北面火起!应该是有人提前动手了……” 刘国庆低低咳嗽一声,终于让顾渊又把目光投向战场。 京畿路的春日青空之下,只见三道狼烟腾空升起——那是他们与义军预先约定的信号。 紧接着,金军队伍方向便开始传来混乱与嘶吼!似乎是那些金兵也发现了异样,正乱哄哄地整理阵势仓促应战。 顾渊他们受限于地形,视野被遮挡了大半,只能看到金军一字长蛇般的队伍开始变化。 大队大队的步军汇聚成一个个小一些的方阵,向北面压迫,而零散的骑士则在这些方阵间穿梭往来,看样子是发号施令的谋克和蒲里衍们。 “喂……北面开始交战了,我们还不动么?”赵璎珞跟在后面,眼看着战局变化,忍不住发问。她的视线被长草和他们二人遮挡,干脆什么也看不到。可她的面前,那两个领军的男人都没有回应。 顾渊顺手折了根枯草,在嘴里叼着,同时眯眼看着北方战场,像是只正在捕食的雄狐。 而刘国庆就蹲在他身侧,身影粗犷,如一只凶悍的熊。 此时此地,他们都收敛了尖牙利爪,藏身于早春枯草之中,不知又在秘密筹谋着一场怎样的突袭。 在她的印象中,似乎胜捷军起兵以来,打的便是一场又一场破袭战,对后勤辎重的劫掠袭扰可谓轻车熟路,实在不知为何他们这一次竟然如此谨慎。 “那个方向……是马五山下来的队伍。他们从北来攻,路程最顺,动起手来也最方便。只是那位马扩、马首领,也是官军中出身的,还出使过金人,这时候怎么反倒这么沉不住气?该不会是被金人斥候发现,把伏击打成一场强攻了吧。”顾渊的声音冷冰冰的,从前面传来,听上去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思考军略的时候一贯如此,冷峻、严苛、又带着一种算尽天下、无所不用其极的气魄。 “……原本约定是待到午时,各路义军就位再行发动。不过这种几支队伍的协同,本就不可能十分精确。”刘国庆想了想,认真回答,“节度!看起来这边金军战兵最多不过三四千兵马,咱们联络的义军加起来该有五千人,又是以有心算无备,便是提前了些,大不了就是混战一场,咱们至少吃不了亏。” “是吃不了亏……可咱们后面还要抢那场克复汴京的功业,在这里折了兄弟,实在是不合算。”顾渊点点头,在心底飞快地计算着这战场各方的实力对比—— 对面那支金军看上去不过六千,且还需要弹压众多民夫、虏来的奴隶,能够分出来作战的,最多不过四千之数。可能的变数是这支大军前后的 他这一路胜捷军哨探沿着金军队伍前后张开二十里,且左右还有韩世忠、岳飞两员骁将各自带着两个骑军指挥翼护,照理说打这一仗该当手到擒来。 可顾渊就是直觉,前方那支看起来有些戒备松懈的金兵,肯定是掩藏了些什么。 “老刘……我总是觉得这边味道有些不对。”这位顾节度一截一截地咬着枯草,直到将那草都快咬完一半,方才又说,“完颜宗望可不是兀术这种生瓜蛋子,他是仗都打老了的宿将,如何会托大犯这等错误?这位菩萨太子定是在暗处埋了伏兵!” 刘国庆不解:“可这……一马平川的平地,哪里能藏兵的?” 而就在他们说话之间,那支北面来的义军队伍已经恶狠狠地撞进了金军迎战的方阵中去,听双方交锋的声音,竟是义军隐隐占据了上风。 “是啊——我也想不出,这位二太子若是想钓我们,会是用什么样的法子。” 顾渊叹了一句,他们已经隐隐能够看到袭击金军的那支义军打出的简陋旗号,上面似乎写着一个大大的“马”字,想来应该是那位前宣帅府赞画马扩、马宣赞亲至无误。 远远望去,那支队伍似乎甚是精锐。他们以旌旗和鼓声指挥着,在金军四个大小方阵之中往来冲突,专门挑着薄弱之处冲击,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将金军迎击的方阵冲得七零八落,进而开始冲向金军辎重队,打算劫掠焚烧。 可这时,却只听见远远地又是一阵战鼓擂动,却是从西南方向又钻出来一队打着宋军旗号的兵马。 他们甚至还有小股的轻骑!只不过这支队伍骑步配合失当,那些轻骑似乎是着急建功,离着战阵还有老远便草率发起了进攻,结果与自己步军队伍脱节不说,反而还带散了步军攻势节奏。最后结果,便是小股轻骑一头撞入金军阵中,没了身影,而大约一千多人马,黑压压地涌向金军,显然——军将已经失去了对队伍的全部指挥和约束。 “这又是哪里的队伍?” 这一次,还是赵璎珞忍不住出声问。 顾渊回过头去,看了这位名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