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个别边城军民进行了激烈抵抗,可若是从高空俯瞰下去,整个京东路战线都在完颜宗弼的大军压迫之下呈现出退却态势…… 东线,那位亲自带兵出来想要迟滞完颜宗弼的老知州刘洪道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全然失败——他对面,年轻的金军东路军元帅目标坚定,几乎不顾一切袭扰,只是催动自己麾下铁骑向着青州核心之地行军。 他们在淳化镇左近一场夜战也是金胜宋败,宋军损失了大约六七百精锐战兵之后被迫退过济水。 这条京东路上最重要的一条河流在这一河段已经有着一里多宽,刘洪道领着残军从事先搭好的浮桥上退却,断后的杨再兴更几乎是看着金人搭好了浮桥方才恨恨脱离了接触。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瞅了个机会对着刚刚踏上济水南岸立足未稳的女真军冲杀了一番,方才意犹未尽地掉头向青州而去。 至于西线,截止目前还尚未爆发什么成规模的战事。这边的领军主将乃是完颜挞赖,也称得上是金军之中的宿将。 他麾下四万大军步骑混杂,且充斥着奚人、契丹诸族作为补充。若论战力,比之兀术所率那三万铁骑多少还是逊色一些。可他们胜在拥有更好的后勤补充,而且这些兵马在之前便常常被用来做扑城的炮灰使用,因而对他们来说,攻城掠地反倒更加得心应手。 这位阿骨打老皇帝的堂弟对于完颜宗望最终将东路大军军权交予兀术极为不满,在燕山府议事堂上也很是发了一些脾气。可不满归不满,军议既定,他也只能捏着鼻子以副帅身份跟着完颜宗弼那黄口孺子南下。 好在那兀术似乎也知晓问题,于是定下这分进合击的策略,一路济南府、一路青州城,看起来竟像是要与他比试一番的意思! 所以自攻破禹城以来,这位金军宗室重将也是拼了命地催促着大军南下,向着此行的目的地——济南府不断金军。沿途宋军只有少量侦骑在与他们接触,一点都没有十多天前,那种成规模轻骑就在大军阵前呼啸而过的疯狂劲头。 他休整两日之后,自禹城南下,尚未走出十里便只见前方狼烟一道接着一道燃起,遮蔽了自己面前的天空——显然京东路守军并非等闲之辈,他们已经配置好了完善的警讯体系,当然也会在前方严阵以待,等待着他这位完颜阿骨打老皇帝的旁系宗室大将到来。 …… 而相隔百里,大宋京东两路宣抚使、开国侯顾渊自然也是看到了自西北方向升起的狼烟。 此时的他正在岸边与那梁山泊过来的张荣一道组织着最后一批胜捷军战兵登船。 望着这忽然腾起的狼烟,忽然笑着朝自己身侧的张荣玩笑道:“看起来……西线的完颜挞赖也要到了,没比那位四太子动作要慢多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约好了要来咱们这里赴宴呢。可我只做了一桌菜,却来了两拨客人,如之奈何?” 张荣这位自己拉出一军的首领人物,说实话对这位顾节度颇为有些芥蒂,总觉得他处心积虑就是想吞掉自己拉起来的两万兵马。 过去半年,整个梁山军对于顾渊的命令也一直保持着一种听调不听宣的独立性,即便是顾渊磨破嘴皮子,也没能将他们整合到胜捷军体系之内。不过当他们得知金军大军再度犯境,顾渊要组织兵马与之一战时,那位张头领却也是毫不犹豫地倾巢而出,将全军两万人拉到了济南府来。 “左右都是你顾节度定下的军略,我怎么知道……”张荣面对顾渊,可没有胜捷军以及青州军那些军将那般客气。他似乎是喊哑了嗓子,这时候掏出水囊大口大口地灌了几下,方才抹抹嘴应道,“你也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我手底下兵马,都是京东西路子弟,守土抗金,没有二话,不管你顾节度是带着他们守济南,还是去救青州,我们提着头去了便是——只有一点要与你分说清楚!” 他说到这里却反而停下来,似乎是在组织措辞。 顾渊见状瞥了他一眼,豪迈地挥手道:“我又不是行在那些恶心人的文臣,非要听那些弯弯绕绕的话——直接说来!” “好!”张荣上前,沉声说道,“之前那刘太尉也在这京东路上守过一次,结果他一仗未打,带着官军一溃千里。如今你顾节度若是肯与金贼战一场,我张荣自然带着弟兄们跟从到底——可若是你顾节度学那位刘太尉……就别怪我们京东子弟翻脸无情!” “就这等事?”顾渊听了,禁不住哂笑道,“为了打这一仗,我可是连扬州行在传过来的旨意都通通扣下!怎么?张头领还不信我打这一仗的决心?” “倒不是信不过节度……”张荣这时候似乎也觉得自己刚刚那言语有些过头,话锋也软了不少,“只是……有些人……靖康以来……所作所为……叫嚷着抗金抗金,自己却从东平府一路向南,跑得飞快,着实让我们看不懂——节度,我是个粗人,不懂得朝堂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