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里昧紧跟自己那心腹谋克翻上城墙,却还来不及出手相援便眼睁睁看着宋人守军长枪大斧落下,将那员颇有些厮杀本事的女真精锐甲士像杀猪似地宰杀干净。 可这时他一只脚已经踏上墙头,哪里还有给他退回去的余地?见此情形也只能怒喝一声,向着那大斧甲士扑了上去。 铁骨朵狠狠砸在沉重的扎甲上,可那宋军也当真彪悍,挨了这足以碎骨的一击,居然哼都没哼一声,直接伸手便来抢夺他的兵刃,与其疯狂地扭打在一起。那员甲士身后,宋军毫无惧色迎上,与源源不断登城金军厮杀做一团。 残阳之下、济州城上,刀剑、血肉和残肢横空飞舞,惨叫怒喝不绝于耳! …… “……厢军和辅兵退下去,别在城上添乱!给张统领传信,让他的骑军准备,防备金军强渡运河!”城头那面残破的将旗之下,赵璎珞按剑而立,望着金军攻势如潮。 连串的命令从她这里传了出去,稳住了宋军稍显混乱的阵线,也让这一日厮杀,在接近尾声时变得更加血腥和惨烈起来! 她当面这段城墙,刚刚被金人大约一个十人队忽然强行登城——那些金军搭着长梯在垛口与守军交战,吸引了大多数注意,却不曾防备小队精悍甲士,借着飞爪这一类攀爬工具竟偷袭登城。 城上放箭的民壮和厢军眼见有女真甲士登上城,自然是一片混乱,有悍勇者抽刀便上前厮杀,也有怯懦者扔下弓箭转身便跑。城头一时乱作一团。 幸好赵璎珞带着亲卫就在左近,这位殿前司都指挥使也不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场景,自己抽出长剑带着亲卫压上去,拼着死伤了几条性命,方才硬生生将敌军从城头给赶了下去。 有这位顺德帝姬坐镇,宋军士气倒是难得高涨,诸军轮番上城与金军厮杀整日,到了此时连对金军那点畏惧也磨没了。只觉得这些金军,也就那么回事,打起仗来除了悍不畏死,论勇武却未必就比他们宋人要强上哪里去。 依凭着城墙,就是从未上过阵的民壮投掷些石瓦砖块也能让那些金人嚎啕着倒下去…… 不过,待到金军登城,与他们做面对面的厮杀,宋军的军心士气方才开始经受起真正考验。毕竟隔着两丈高城墙与金军对射和血肉横飞的肉搏厮杀还是有着根本不同。尤其是那些临时征调的民壮,守乡卫土的心气是有,可看着自己同乡肚子被金军捅了个对穿,还没跑出去两步肠子便流了出来,那些心气终究会败给恐惧。 而随着越来越多金军在城头找到落脚点,不仅是民壮,这样的情绪也开始向她麾下军队蔓延。 不多时,便有济州守将顶着箭雨寻到他这边来,眼见到这位天家帝姬竟就在城头指挥厮杀,佩服之余却也是恳切急迫,指着一处女真甲士不断登城之处,朝着赵璎珞道:“殿帅!金军这次攻势凶猛,只凭两个指挥怕是有些挡不住……咱们将城下兵马调上来吧!” 赵璎珞这一次虽是初掌大军,却也并非曾经汴京城头那个一无是处的天家帝姬。她跟着那只顾狐狸,耳濡目染,也大概看会了些用兵的门道——简化到极处无非就是在合适的地方投入恰当兵力,在自己手中永远保留一支精悍的机动力量来应对变局。 她瞥了一眼那守将,却平静地摇了摇头,道:“还不是时候,那些金军甲士纵然精锐,咱们现在顶在最前的甲士却也是与他们见过仗的!凭城而战,如何会被轻易压倒?” “这城池,咱们还不知要守多少日,这才第一日,如何能将底牌全部亮给金人?”她说着,看了看仍然有些不安的济州守将,声音依然冷峻,“城下兵马不动——让他们来!既然这些女真人不惜性命,要用血肉来试咱们那么多守具,那咱们便奉陪到底!” 她说完,甚至还颇有些不屑地冷笑一声,似乎是觉得如今这情势,比起汴京城头血战可是差了太远;而如今这支宋军,也比汴京时已经改变了太多! 如今她麾下这支军队,就算只有大约七八千战兵,却也历经了战火的洗礼!而济州这种城池,有运河阻断金人围城,又可源源不断同后方联系接济,金军想要拿下来,不耗上三五个月,付出万千伤亡,想凭着这种不计代价的强攻一击得手又谈何容易! 他们几乎就在城头守军的眼皮底下架起数架长梯,披着两层铁甲的精锐踩着那简易的攻城器具就向着城头发起强攻,而城上宋军则三五成阵,用长枪大斧喊杀着攒刺,只想将他们给捅下城去。 …… 兀里昧这时已经注意到城头那面残破将旗,那里明显有宋军守将在临阵指挥。此时,他身后已经聚集了大约二三十精锐甲士,自己也总算可以退到这些甲士儿郎们身后,喘口气的同时,也招呼着身后儿郎,源源不断登城而战! “谁带弓箭了!”兀里昧盯着那宋将,只觉得他各自并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