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节度!再给我七日!” 当赵构正在临安府行在门前与苗、刘乱军讨价还价之时,刘光世面对着顾渊,竟表现出少有的强硬和坚决。 “南面来的船队运力不足,别说是疏散百姓了,便是光顾咱们麾下兄弟都是勉强!咱们从济南府带来的船能用的都用上了,至少也需要七日,才能将这些军民撤个干净!” 这位胜捷军中身份颇为尴尬的客将,在这时候被顾渊委以重任,着他将七万京东宋军撤回两浙路,除此之外还需要疏散青州、密州一带尚未逃难的三四十万百姓——饶是刘光世精于此道,他也只觉这是一个完全不可完成的任务! “七日——” 年轻节度的身前是一张京东路舆图,背后是一群同他一样眉头紧锁的参议。 完颜挞懒似乎是吸取了完颜宗弼的惨痛教训,即使在张荣弃守济南府后也非常审慎地隔了整整一日方才派兵马进驻。 至于将触角深入京东路,还是待大批斥候带回了切实消息——顾渊大军已经南下密州,向即墨港集结,他方才确信那位刚刚血战击破了完颜兀术的顾节度,可能真是伤动了筋骨——要么便是宋庭有什么异动,逼得这位顾大节度不得不从海上回撤。 一路上,他们行军更是做到一丝不苟,提前发现了顾渊所部两次埋伏。直到占领了已是空城的青州,女真东路大军方才开始狂飙突进,南下侵入密州,对顾渊所部做衔尾追击! “诸城我们还有九千兵马,全是精锐,就算数量只有大约八千,可坚守五日当无问题……”他以刀锋指向密州中央城池——那是整个密州最大一座,也是连接京东东路诸州枢纽,金军若想拿下整个京东,则诸城在所必取! 他顾渊自然也选择在那里设下自己最后一道防线。寄希望于以那些还算坚固的城墙,拖延女真东路大军南下的步伐,为他们南撤争取到时间! 可他又如何不知,如今胜捷军,岳飞、韩世忠、刘国庆已经率领主力骑军先行南返,自己已经失去了在平原上歼灭敌军的手段。此时此地,京东路上,除了解元与呼延通所部之外,其余多是新募之军,自己已无力同完颜挞懒四万女真主力一决雌雄。 可若是要顺利撤回江南去,便只能指望诸城那条临时防线能够顶上那么一顶……那便意味着需要自己麾下兄弟袍泽以命去填! 正犹豫间,却只见刘洪道抢上一步,盯着那张舆图,朝着刘光世,目光炯炯:“若是不管这些百姓,刘统制需要几日?” “那样的话三日足以——”刘光世沉吟片刻,也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迄今为止他已经组织过济南府、青州城以及密州诸城的多场大撤退,对于这等差事已经是轻车熟路。 刘洪道听得他如此保证,索性大手一挥,也不去管顾渊的意见,决然说道:“这几城的百姓不要你管了!老夫自去分说,让他们先往登州避难去……但是咱们在京东路上募来的那两万新军,你须得一个不少地带回南面去!” 他说着,不待众人开口,又转向顾渊:“——节度,你本就抗旨在先,此番便是凭着自己谋划,掀起好大波澜,让你又能拿出个千里勤王救驾的名义,可官家——还有那些中枢文臣,又如何能信得过你? 此番南下,你需拿出有与那些人撕破脸皮的觉悟来!要我说,既然之前已下了决心,便不要顾惜自己羽毛,这等时候多一个兵,便多一分筹码! 现在你最大依仗,无非是手中这些一起血战过的兄弟,还有便是江南商家的财力。可这些兄弟豁出命去与你血战,是为了守家卫土!你顾节度弃了京东路南下,就是有再多的不得已,也需得给他们一个卷土重来的承诺! 至于那些商家,都是生意人,谁不知道多头下注,谁不知道见风使舵——你顾节度如今提重兵在外,他们便会不遗余力地支持,若是你南下之后被夺了军权架空起来,怕是他们会毫不犹豫去寻张俊、去寻秦桧、呂颐浩……横竖钱在他们手中,他们只需再寻来一位合适的代言人便可。” 他这一席话说得已经算得上诛心!几乎是将顾渊心底最深处的那些想法摆在了明面上,搞得刘光世听了先是瞪大眼睛,进而只后悔自己也站在一旁,当即便转过头去,哭丧着脸:“老知州你怎滴忽然说起这些……便是想与节度商议,也待我走出去啊!” 顾渊瞧着他这一脸苦相,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少说两句吧,既然没有支开你刘大统制,便是没有将你看做外人,以后刘统制也不要回帝姬那里去了,留在咱们胜捷军这个团体——只凭着今日即墨撤军这一功绩,将来封侯拜总归不会亏待了你!” “……节度!”刘光世有些惊诧地望向顾渊,却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便被这位顾节度接纳认可,还本能地拱手推诿,“刘某着实惭愧的紧,自到胜捷军来,所做无非撤军撤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