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轻骑涌动起来,向着远方建康城漫过去。 完颜银术可也跟在冲锋的队伍之中。 他并非莽撞之将,知道若只是以轻骑强攻这等坚城堪称不智,可若是一方连守备的决心都已失去呢?跟着粘罕攻伐辽国之时,他就曾用这等战法闪电般地打下过不少辽人城池,如今变成了比辽人还不堪战的宋人,他甚至已经能够看见对方城门兵惊惶失措、弃城而逃的样子! 一切都如自己所料,这座城终归已被抽光了精锐战卒,剩下的兵马素质之低劣,甚至连在他的突袭面前闭合城门的勇气都已失去。 看到这里,他在马上扬起铁矛,朝着身边亲卫大声招呼着:“抢城门!” …… 奔雷般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刘光世刚刚带着六百轻骑自广莫门入城还没到一盏茶的功夫。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如今这建炎朝中,新启用的中低级官吏多来自淮南、江南诸路,家眷也均在建康、扬州等坚城之中。. 那位顾节度虽在官家与相公们面前跋扈,对这些寻常官吏倒还算上心。 听杨沂中来报说建康城中已无正经宋军,家眷们人心惶惶,便想着让刘光世再去组织一次撤退,把那些建康城中官吏家眷们迁到扬州去,他也好方便看顾…… 至于建康,在这位节度的战略规划中事实上已近放弃。 为此,刘光世出征之时还找到顾渊面前争辩一通:“……节度为何总要我去做这撤退的差遣,一次两次也就罢了,现在一有什么棘手的撤退活计就派我过去,如今天下人都叫我‘长腿将军’!” 而顾渊闻言也是哑然,不过看他那一脸认真的模样,还是勉强宽慰了几句:“建康在淮东路腹地,只要紧闭城门,金军三四千骑军根本打不下建康城……平叔速去速回,等你这次回来,就让你打先锋!” 说罢他还亲自策马伴着这位客将向西驰骋一阵,感慨着收拢这等人物归心,真不知以后是麻烦多一些,还是用处多一些呢…… 只是恐怕这位将全部心思都扑在淮水决战上的顾大节度并没有想到,完颜银术可此时已入淮南东路如此之深!且建康所剩那些守军居然连基本的战守素养都没有,竟能做出放任骑兵直接冲入城门这等荒唐事来。 金军从发动到冲入城中不过须臾功夫,时间短到刘光世刚刚带着自己百余精骑在府衙前勒马,想着先与府衙之中早已是热锅蚂蚁的陈邦光叙叙话,盘点清楚家眷人数,再将他们秘密聚集起来,趁夜带出城,以免引起大范围的恐慌。 他也没料到,会有一支金人骑军就在附近游荡,而且好死不死抓住自己刚刚入城时机攻入城来! “怎么回事?”他皱着眉头问陈邦光道,可这位建康父母官看样子已吓得牙关打颤,根本答不上他的问话。 正在此时,只见巷口处忽然闪过几个衙役打扮的人,他们身上只剩几件铁披拨,却仿佛还嫌那些甲胄拖累自己逃命一般,在拼命地将最后一点防御也解下来,要抛在地上。 他们远远看到府衙外,自家知府与不知哪里来的一员军将正在叙话,想也不想便边喘息着、边喊:“大人——大人!金人来了!淮水败了!快跑——各自逃命吧!” 乱世之中,流言与恐惧的传递速度永远是要快过那些飞蝗般的箭矢。 刘光世原本才刚刚下马与那位陈知府寒暄,听到这消息也是一惊——好在他久在胜捷军中打熬,最后这段路甲不离身,这时候从鞍侧拔出斩马刀,一刀平展,便将冲在最前面的那一衙役砍翻在地! “胡说八道!顾节度与官家正帅大军十万,正进抵淮水!那是在京东路上血战过完颜宗弼的兵马,出手自然克捷!便是淮水倾覆又怎样?完颜宗翰疲敝之师,还想着重演一场靖康么!”他这一席话吼得中气十足,尤其是兵刃甲胄之上还淌着血,当即便将场面镇住。 就连陈邦光这等此前听过他名声的一方守臣见了,也只被吓得打了个寒颤。 刘光世见状,也知情况危急,怕是与这知府没什么话好说,于是扬刀指着一个逃过来的衙役,凶神恶煞地道:“带路!不然老子在此便砍了你!” 而他的身后,那陈邦光急得直跳脚,只朝他吼:“刘将主!刘将主!留下些兵马护送我等出城啊!” …… 建康城不似那种北方雄城,城内亭台楼阁、廊腰缦回、街道也逼仄得并不如何适宜骑兵展开大队冲锋。 女真轻骑自城西两处城门入,可还没奔出多远便见迎头冲来一彪宋军轻骑——这些轻骑一看便是精锐!马上骑士一色鳞甲,手持精良马槊,眼见他们已经破门而入,却根本不曾言退! 两支骑军就在狭窄街巷上对撞在一起,人马长嘶倒地、鲜血横空泼洒,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