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元年十一月初七建康 无论淮水之北完颜宗翰对于顾渊如何威逼利诱,他却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来左右自己遣往南岸那支偏师的命运了…… “银术可,咱们不能再拖了!咱们全是骑军,就靠着机动与宋人消耗!再在此城逗留下去,待四面宋军杀将回来,只怕是凶多吉少!” 建康城内,银术可所部两三千兵马如今正围着城中武库,却多少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完颜银术可眼见着围在自己周围的军将头领人物,摇头道:“某又如何不知这其间凶险!咱们破这建康城已有两日,宋军收到消息都该在从周围聚拢过来,可若是不毁了宋人几处,咱们此次南下便是无功而返,粘罕那里,怎么交代?再说,某就不信,咱们打不下这武库!” 他说着气急败坏地一鞭子抽在赶来报信的一员谋克脸上。 那汉子闷声哼了一下,当即脸上便浮出一条血痕。可他也只是惶恐地伏在马背上,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更不敢伸手捂。 毫无疑问,刚刚他们发起强攻,却又败退了下来。 这些女真精骑也是纳闷得很——往日宋军守城,只要破城,即便是城中有时抵抗甚烈,可在厮杀几个时辰,待那些抵抗意志最坚韧的兵马被杀垮下来,便自然平息,何曾见过这等困兽之斗?更何况,这一支骑军,显然是城破之时方才进城,带队的那个二杆子将领终日在武库墙后大呼小叫,结果不知哪一句话触怒了银术可,让他与这宋将较上了劲…… 可他们此次皆是轻兵而来,这武库高墙深院,四面还有箭楼守备,弓弩、箭矢、甲胄更是一点不缺,让退入其中的几百宋军骑士底气十足。昨日银术可拼着损伤精锐,也强令进攻,这些女真勇士从城中搜罗长梯,叠起人墙跃入武库之中血战一场,结果却硬是被宋军杀了回来。突入其中的百余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宋军给砍了脑袋,如今正死不瞑目地被摆墙头。 想要强行火攻破门,结果这群宋军箭雨跟不要钱似的泼洒下来——这样近的距离,街巷上金军又摆不开阵势,反倒让人数不占优的宋军给一时压住。最后的结果便是折腾了一天一夜,金军也没破了这武库。 刚刚组织了一整个猛安,从三面扑击,甚至一度打开了武库大门。可还是被那宋将带着一队彪悍重甲战兵生生将他们给顶了回去! 那些重甲战卒,手中拿着适合短兵相接的铜锤、短斧,与这些金军骑士贴身搏杀——他们甚至将弓弩这等宝贵的武器就当做一次性武器使用,几乎是抵进到当面放箭,而后将弩随手一砸便合身扑上,将杀入院落中的金军精锐一个一个按在地上砸死。 唯一的收获似乎是那聒噪的宋将据说是挨了一刀,血流了半身。只是他现在听上去喊声犹自中气十足,在高墙之后叫骂道:“完颜小儿,不是能打么?怎么这时候手软得跟个女人似的!太原时候,你刘爷爷酒喝多了,身子骨不舒坦,今日在这建康,倒是要陪你好好过上几招!” 银术可在外面听着,脸色阴沉。他周围还时不时有箭矢落下,有些甚至能挂在他的甲上,可是他也不闪不避——那是内里守军在茫然抛射。 他的身旁,只听得一位亲信猛安已经失去理智似的狂吼,将退下来的兵马又一次赶上去:“再上!再上!这刘光世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某家将主一战!今日必将他揪出来,让他眼睁睁看着咱们屠了这建康城!” 可他毕竟是领军之人,知道自己在这座城中劫掠两日已然是极限……可他刚想认命从此处撤出,便只听得背后马蹄声响,一骑哨骑亡命似地奔来,一张年轻的脸惨白无比,见到他这位将主只是粗重地喘着气,也不说话。 “可是宋军援军过来了?”银术可见怪不怪,平静问道。 那年轻哨骑点了点头。 “可是前几日被咱们甩掉的那支骑军?”他又问。 “是!”这一次,那年轻人总算是从嘴里发出了声音,而后却一头栽倒地上,只见他背上已插了三支短矢,一看便是宋军骑军手弩制式! “这姓刘的倒是运气好!”完颜银术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摇摇欲坠的武库大门,而后朝着自己亲卫吩咐着,“聚拢兵马,咱们从城北撤出去!” …… 岳飞领着两千轻骑奔涌而来,他无疑是恼怒的。自己在两日前被这狡诈的金人摆了一道,此时回师,却只看见建康城四处狼烟,显然已遭兵祸蹂躏。 “这建康守军都是干什么吃的!那么高的城墙,拦不住三千轻骑?”牛臯跟在他一侧,眼见这情形,破口大骂。 岳飞瞪了他一眼,某有说话,可杨再兴却来了精神,跃马到牛臯面前:“毕竟都是些没见过血的厢军,跟咱们胜捷军自然没法比——岳统制,咱们这紧赶慢赶也算到了,瞧着金人在这左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