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白马踏着滚滚黄尘从金军大阵之后穿阵而过,马上一位身披重扎的女真军将威风凛凛行,只朝着这虎牢关而来。 在开战七日后,金西路军主帅,完颜宗翰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焦躁,来到这距离关城五百步远的前沿阵地。 此前,他虽亲自压阵,可也只是在阵后垒起将台,坐镇中军,对于前线指挥并未干涉太多。 完颜银术可、完颜撒离喝这些军将也算得力,用了两日啃开了外围那两处堡寨。只是至今又是两日过去,前线却再没回报进展。反而是伤员流水一样后送下来,就连那些压迫上前的砲石车也毁伤甚重…… 完颜宗翰翻身下马,一直顶在最前面的两员锋将见他过来,都是惶惶迎上。完颜撒离喝一身鎏银的扎甲擦拭得雪亮,外面还披着一件大氅;相对而言完颜银术可就要狼狈了许多,他那一身重扎全是烟熏火燎的痕迹,虽然洗了把脸,可是衣甲之下斑斑血迹还清晰可见。 这两位锋将,于虎牢雄关前,堪称撞了个头破血流!他们想到了宋军精锐也许战意高昂,却没想到居然会守得如此坚韧! 攻坚兵马几度攻上关墙站稳了脚跟,却又几度被宋军投入生力军不要命地给赶了下来! 完颜银术可他们也并非没有想别的法子——地道掘进、砲石对射、蚁附强攻……什么样的办法都用尽了——最接近得手的一次,银术可手下一整个敢战谋克,甚至几乎将关头守军整个压了下去,在城墙插上了金军的捧日旗! 却不料一道火龙自侧翼横扫过来,将他们这一整个谋克直接化作一道道挣扎行走的炬火! 更为诛心的是,那宋军守将甚至在夺回城头之后,还将那些被烧得焦黑的尸体挂在关城之上,向他们这支女真强军发起最赤裸的挑衅! 完颜宗翰听亲卫说了一下这战事展开情况,又望了一眼那关墙,上面果然挂着几个黑乎乎的东西——饶是他自诩重将气度,见此手段,也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气,方才平复了心头怒意,能更冷静地重新打量眼前的战事。 “那韩世忠当真全师来此……那关城之后,难道守御洛阳的是那叫做岳飞的小将?”他望着五百步外犹自不停酣战的城关攻守,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可放眼望去,自己身旁,所有文武皆噤若寒蝉,没有一人能回答他的问题……M.. 此番南侵,甫一开始他便觉得自己仿佛行走在一片巨大的战争迷雾之中,每走一步都好像走在别人的算计里——而迷雾的对面,那可恶的顾渊,还朝他露出狡黠的、挑衅似的笑容。 宋军在不断的调度,他向东放出的探马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荥阳一线集结了一支装备精良的重兵集团,正凭城下寨,巩固阵地。而且斥候还口口声声表示自己望见了韩世忠的将旗,将旗之下有一员舞着斩马刀的宋军大将,看样子就是韩世忠本人无疑。 可这样毫不加以掩饰的兵力宣示,又实在不符合那只顾狐狸的用兵习惯——女真诸将已将顾渊视作头等大敌,对他历次用兵自然研究颇深,总结他用兵特点皆是以攻代守,藏锋于鞘,一击决胜。 他一反常态将手下大将就这样刻意地暴露在他们侦骑目光之下,倒显得有些问题。 只是,这一边拖得时间越久,自己身后宋军便会集结得越多,说不得自己这十万大军,到时候真在这虎牢关下被宋军挤做齑粉! 他威严地扫了一眼垂头丧气的两员锋将,压低了声音,冷冷地说:“……再给你们两日,可能攻上这关墙?” “这……”银术可与完颜撒离喝犹豫着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见此,完颜宗翰皱着眉喝了一声:“能便能……不能便不能,咱们女真儿郎,怎么如今也变得如宋人那般扭扭捏捏的!” 尽管如此,完颜撒离喝还是一个劲地使着眼色,最后,完颜银术可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一拱手,略一思索,粗声粗气答道:“粘罕!咱们当面这支宋军,确是精锐!关城之上,方寸之地,大家一次最多不过摆个五百兵上去,依照寻常经验,这些宋军损伤个一成……至多两成便溃不成军。 往昔,咱们寻几个精锐谋克,拿鹅车、云梯输送上去,一次扑击瞬间便能造成这等杀伤!可这关城守军根本不退……关下守军又源源不断,正不知有多少!若说两日破关,着实难以保证!” 完颜宗翰见状,漫无目的地把玩着自己马鞭,思索许久,方才缓和了语气: “那你们说,需要几日?” 银术可与撒离喝再度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还是银术可上前,可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疑问:“好叫粘罕知道——按照这几日战损估计来看,某与撒离喝手底下的兵马加起来被打废了得有七八个猛安!这虎牢关上,一次最多摆三四百兵,咱们的儿郎便是冲上去,在宋人那些守具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