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杨矛子,扯开金军阵势!” 周遭有反应过来的宋军拼了命地想要跟上来为他提供遮护,却发现自己无论怎样奋勇,也追不上杨再兴那一人一骑的脚步——那家伙,似乎就是专门为今天这种战场而生!钻入这鲜血横飞的战场,便化为血色修罗,便是挡在他当面的金刚佛陀,他也敢纵马践踏,直至杀出条血雨之路来! 北风萧萧,雪花翻飞,战阵之中,人与马剧烈碰撞的声音不断地响起,金属、血肉、骨骼折断摧破,混杂在一起,浓重的血腥之气,终于在最初令人震惊的对撞之后渐渐化开在大雪之中! 杨再兴此时已杀透两阵,可随着第三阵、第四阵的女真骑军扑击上来,他也终于冲杀不动,望着那同样排着如墙般密集阵列涌动上来的敌军,饶是他这般骁勇,也不得不吐了口血沫,叹了一声:“晦气!” ——开玩笑,他只是能战敢战,又不是那种只知铁着头冲杀的莽夫,眼见着事不可为,轻轻拎了一下马缰,坐下神骏便在雪中轻盈地一个回旋,带着他拔马即走! 这时候,双方前锋早已阵型混杂,到处都是各自为战的两军骑士。 一员女真猛安似乎瞅见他转身这个空档,带着一员亲卫嘶吼着便冲杀来,想要趁乱偷袭。却不料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在杨再兴的算计之中。 这骁将冷笑着侧过身去,任那铁矛在自己甲叶上擦出连串的火星,而他后将长槊舞得跟长鞭一般,狠狠砸在那女真军将的脖子上,转眼便将他如个残破草人似地打飞出去……而他胯下那匹黑马,也极有灵性地抬起后腿,恶狠狠地踹在紧跟而来的亲卫坐骑上,让那马上骑士也失了平衡,倒撞落马! 接着,第三员女真骑兵自他左手边撞过来,他此时长槊力道已老来不及挑起,电光石火之间,只见他拔出腰间长刀,催马、矮身、平平一带,当先那名女真骑士手中铁骨朵便横扫了个空,反而被他刀锋精准地自腋下划过,整条胳膊当即便被轻易卸了下来,飙射而出的温热鲜血洒了他们一人一马半个身子。 “直娘贼……真够臭的!”杨再兴恶狠狠地瞪了那重伤的女真骑士一眼,而这时,也终于有宋军骑兵结队杀来,将他遮护入阵,让他总算可以稍稍喘息一番,顺带打量一下这被自己冲得七零八落的战阵。 目光扫过,上万宋、金两军骑兵此时已经对撞在一起,血红锋矢深深切入女真人过长而单薄的骑军阵列。 精骑冲突、马槊挥舞,将这些号称以骑战立国的鞑子杀得人仰马翻!到处都有披甲骑士坠马,到处都是无主的坐骑在雪原上炸缰狂奔,而雪原之上,还能策马舞刀的两族男儿犹自死战不休。 不过女真精锐也的确堪称凶蛮! 这种换做宋辽西夏任意兵马怕都已直接溃散的局面,他们非但没有任何崩溃的意思,反而在那些猛安的指挥之下拼命地吹着低沉的号角,将分割开来的左右两阵在广大雪原之上翻卷而上,试图绕后侧击宋军! 一支支疾驰的轻骑,开始如同穿梭的利箭,与冲击的宋军纠缠做一起。至此,宋军左翼攻势也总算耗尽了攻击锐气,不得不向左旋转准备脱出战场。 被打散的金军见状,又怎会放过他们?这些金军精骑眼见结阵冲击被宋军压制,飞快地做出调整!他们汇聚成更为精悍的百人骑队各自追逐骑战!每一队骑士都穷尽自己全身本领,拼命想要占据宋军骑阵左后的优势位置,可高速奔驰的乱战之中,对手也是百战余生的汉家精骑,做到这一点又谈何容易? 不断有胜捷军的骑队从雪幕之中钻出,直撞入金军骑队侧翼,将整个战场搅动得更加混乱。至于溃散的兵马,要么毫无声息便陨于这混乱对撞的铁流之中,要么便汇入新一股铁流,又再次呼啸着与对方轻骑盘旋骑战…… 马蹄扬起的雪尘遮挡住双方视线,投入左翼战场的一万女真骑军在与宋军轻骑厮杀之时却忽视了其后涌动的凶险! 刘国庆在这个时候已经带着白梃兵抵进到了混战的边缘。 他手中骑军虽然精锐,可数量上比金人却差了太多,所以才排出这样一个左重右轻的阵型,就是打着纠缠住其中一翼,优先破金军另一翼骑军,以缓解后续主力步军压力的主意。所以,他在左翼部署了超过二十五个骑军指挥,全部的白梃兵也加强于此! 而这样的布阵,就在这个时候发挥出了它全部的威力! 随着这员骑军悍将的一声呼哨,已经展开了冲击阵型的白梃兵涌动了起来。 这些连人带马全身上下都披着厚重铠甲的重骑,是顾渊这些年耗尽心力豢养起来的精锐,也是他敢在此与女真兵马放手野战的底牌。 而岳飞这员年轻英锐的将星,毫不吝惜地在决战之出就将这等胜负手掷出,就是想要一击杀垮女真鞑子,抵定这场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