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是无法操控的, 哪怕他拥有多次重来的机会,哪怕他能不断地修正自己,哪怕他布置下了周全的计划, 但只要他在爱世心目中是男配角般的存在,那么,他就是。
每次失败了笑着成全她的那个夜晚,他总要回到家中用冰冷的水不断冲洗自己的脸,然后看着镜中带着水汽的自己, 自嘲地安慰自己至少除了情爱方面,他在别的事业方面都能过得顺心顺意,毕竟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这种重来的机会,要懂得释怀。
看着镜中那越来越扭曲的自己, 他尽可能地催眠自己,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她,他只是, 只是
他只是不甘, 他只是无比的不甘而已。
到底为什么只有他不可以,为什么他永远都无法消抹爱世心中抵触, 为什么爱世就是不愿再次爱上他。
难道非要逼得他从一开始就不顾她的意愿将她据为己有么。
如果真的要这样, 九条淳树缓缓抬头看向了镜面前的自己
九条猛地一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甘泽的市政处宿舍里。
像是宿醉做了好几场光怪陆离拼接起来的梦, 他头疼地起身坐了起来“这里是”
噢,他想起来了, 他竟然回到了最初爱世误以为他是她的丈夫,而他却阴差阳错地并没有及时否认的时候。
那时,他阴差阳错地没有否认自己是她丈夫这一事实,对当时的他来说其实只是想图个便捷模糊她的身份而已, 是为了让她之后回到东京不会被人多说什么,与他也不会有过多的牵扯。
事实上做下这个决定后,他应该是心虚的,因为他在无意中触碰到了自己卑劣的一面,他其实就是被失忆后眼眸中带着柔软和镇定的爱世以及被她的美丽吸引了,不然,那时的他怎么会给她取下茜子的名字。
但当时的他不愿承认,仿佛一旦他承认了这一点,从此之后就会被人看不起,被人嘲笑他不过也是个以貌取人且好颜色的势利庸俗的男人罢了。
这与他常年在众人心中的“辉月”形象不符,所以他极力回避抵触这样低劣的自己,也回避着她。
所以他是不回这个有她在的府邸的,不管忙还是不忙,他都只在市政处的宿舍过夜。
而如今,他早已不在乎那些所谓名声了,毕竟有再好的名声,那些与他争夺的人也不会因他的好名声就将爱世让与他,而爱世也不会因为他的好名声而选择他。
并且,在与那些男人争夺爱世的过程中,对他进行过辱骂指责的人也不少,尤其是澜生,所以他就更加不在意了,他如今只在意她一人。
于是在第二天工作完后的傍晚。
在茜色晚霞铺染满天空的时候,他怀着一种隐隐的、不可告人的期待回来了。
府邸里的素白纸灯笼已经亮了起来,守门的人打开门见到是他连忙喊了声“老爷大人”。
他点点头,正打算朝里走时,就见到了原本无意中从木廊上路过,听到有人喊了声“老爷大人”而面带欣喜望了过来的爱世,还有她喊出的那曾让他觉得尴尬无比的“夫君大人”。
早已升起了漫天星辰的夜空,远方尽头处还残余着绚烂的霞光。
庭院中,竟还有玉兰的清甜幽香浮动着。
这里有他喜欢的烟火气息,这里有他喜欢也喜欢着他的茜子。
这里只有他和他的茜子。
站在木廊下的他看着站在廊上的她,灯下的她穿着一件素白简单的和服,微黄的光给她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晕泽。
他朝她温柔地笑道“我回来了,茜子。”
“夫君大人,你终于回来了工作还顺利吗”茜子激动不已直接从木廊上小跑了下来,来到他面前。
虽然他几乎不怎么回来,但只要他有机会回来的话,茜子看见他就会很高兴。
“嗯,这段时间应该没那么忙了,来茜子,我们先进屋吧。”
九条柔和地带着茜子回到屋里,得知了老爷今晚回来了的佣人们开始紧张又兴奋地准备晚餐。
甘泽的宅邸是一座传统的和屋,因此用餐的时候,他们是跪坐在蔺草榻榻米地垫上,送餐的仆人会给他们各自端来漆红的桌案,再摆上汤菜肉饭等料理和碗筷。
因宅邸里就只有他们两人是主人,因此在用餐的时候也只有他们两人。
伴着木窗外淡淡的花香,九条很自然地问坐在他对面的茜子“茜子,在这里能过得习惯么”
“嗯,比起一开始已经习惯很多了,有什么不知道的金婆婆也会告诉我。”茜子笑着回应他。
其实也没有很习惯,失忆了的女人无论怎么说都是没有安全感的,再加上夫君大人身处要职,忙碌地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她想仔细问问他关于从前的事都没有机会。
且金婆婆也说,作为女人的奥义就是要努力忍耐,在丈夫忙碌疲惫的时候不能任性给他添麻烦,她觉得有道理,哪怕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