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律拿出手机解锁屏幕看了一眼,把现在的时间报给了审时语。
审时语在屏幕上看到当前的时间日期后,一边和梁律交谈,一边将大半感知投到了梁律身后一个中年人戴着的精工石英表上。
她走过来的时候就看了好几个人手表上的时间,请梁律报时,是为了确认这些计时器没有太大的误差。
那个中年人的手表读数和梁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完全一致。
她在默默计数的同时看着精工石英表的秒针转了两圈。
和之前的观察结果一样,每分钟里炸鸡香味出现的次数是固定的,没有变化。
有了这些数据,回去以后就能推算出这里的时间流速和空海时间流速的比例了。
审时语反复确认计数无误后,将放在石英表上的注意力全部收了回来。
她认真地听着梁律所说的每一个字,间或问几个她觉得那个人也会关心的问题。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从盛无虚私立高中毕业后,寿元近乎无限的审时语从未有一天像现在这样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
但这里的时间是不会变慢的。
梁律一点点地说完了这几年里发生的重要事情,她有些惊讶,自己竟然会和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说这么多,她知道有很多人更容易向陌生人吐露心声,尤其是在脆弱的时候,但她自问不是这种类型的人,从小到大,她在需要分担的时候都是去找最为亲近的人倾诉。
哥哥去世后,她明白自己必须成为父母的倚靠,不能再像原来那样,在撑不住的时候表露出脆弱和动摇。
工作和生活两方面积累的压力已经对身体造成了不良影响,这是一段很难熬的日子,但她始终没有放松对自己的严格控制。
她要撑下去,像那个人曾经做过的那样。
然而面前的“时语姐”身上似乎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好像她已经认识了自己很久很久,让自己不自觉地把那些事情说了出来,她的回答建议也总是在自己可以接受的范围里,就连接话回答的时机都让自己觉得十分舒服。
这种说话时不等不抢的默契,就像是
审时语又闻到了新的炸鸡香味,这股香味消散后,乱流内部又开始变得活跃起来,有过前几次的经验,她知道这是乱流准备离开这方世界的前兆。
时间不多了。
一阵寒风吹过,将许多还带着暗火的纸钱残片卷到了空中。
阴沉的天空里又落下绵绵细雨。
审时语小心翼翼地用金蛇共鸣法操控着光线和气流,她上前一步,伸出手温柔地拂去了梁律鬓边沾上的纸灰。
她收回右手,望着梁律背后道:
“那边过来的那两位是叔叔和阿姨吗?”
梁律转身去看,却没有看到父母的影子。
她听到背后有人轻轻地说道:
“会过去的,天要下雨,你就打伞,总会有办法的。”
梁律楞了一下,等她回过身时,背后那个刚刚说过话的人已经不见了。
和那个人一起消失的,还有墓碑前的那束栀子花。
十几分钟后,一对头发花白的夫妇提着买好的香烛纸钱走了过来。
“勺儿,刚才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
梁律看着墓碑前的大理石板,雨水中间,隐约还能看出脚印的痕迹。
“刚才有一个哥哥的朋友过来了”
墓园上空,阴云和细雨之间,一道蔚蓝色的光带逐渐褪去了颜色,似慢实快地向着远方飘去。
乱流穿出这方世界异常厚重的界膜时,被世界染上的蔚蓝色已经完全消失。
来自空海此岸的千斤重担又压在了审时语的神魂上,混沌的迷雾里,她保持着最基本的灵明,反反复复地想着在那颗蓝星上得到的几个数字。
彼岸977号世界,幻海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特需病房。
梁德撕开了一盒新的脆皮炸鸡,在他坐着的椅子背后,没开封的炸鸡盒子一直堆到了天花板上。
每小时撕开一盒,回到病房之后一共过去了多少个小时呢,他没有去数。
他的时觉没有退步,但他在没有必要的时候已经很少去想关于时间的事情。
时间啊,时间。
梁德将吃完的炸鸡纸盒归返为内气,俯身望着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女人。
过去只有一起抽烟对火的时候,他才会和她靠得这么近。
在这个距离,不需要任何神通异能,普通人也能看清楚对方眼底最细微的神色。
但她醒着的时候,他总是错开视线,从不在这个距离去看她的眼睛,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在看自己。
现在他不会挪开视线了,可她闭着眼睛。
59分59秒后,梁德正要直起身子去撕一盒新的“手作机缘”,神魂深处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