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还活着?”
詹鸿栋脸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眼眶深沉盯着水琅,但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问你话,回答!”
“虎叔,你先出去。”
村支书眉头一皱,他当然不想出去,想听清楚两人聊什么,这样公社来电话了,也能说个清楚。
但看着外面的汽车,妹夫的公家车,都能给水琅开了,这已经足以说明,水琅与邹家是一条船上的人。
万一他继续留在这里,给水琅弄不高兴了,她本来就不愿意办这事,最后成了因为他才不办,那责任不就都成他的了?
想到这里,村支书立马走了出去。
办公室只剩下两人,老人表情还是那样木然。
水琅又问了一遍,“就你一个人还活着?”
詹鸿栋不满褶皱的眼皮动了动,低下头,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不愿意搭理水琅。
水琅并不着急,隔着窗户看着车子里的三个丫头。
“栩安在大西北窑厂,盛禄只剩下佳芮,茂华予霄在北大荒。”詹鸿栋突然将声音压低,“印染厂总工程师储煦,一定要找到他。”
水琅转身往外走,“挺住。”
老人弓着的后背一颤,凹陷的眼眶出现泪光。
-
北大荒,林穆公社农场。
申琇云坐了几天几夜火车,下火车又颠了两天一夜的拖拉机,坐火车的时候,每天还有一块热的玉米饼吃,下了火车被公社的人接走后,这两天一夜,就给了一块路上捡的冰块当水喝。
不是没有热水,而是人家不给她。
不但不给,在她咬着冰碴子解渴,冻得五脏六腑都打颤时,还故意打开保温壶吹着热气。
这一定是水琅那个小贱人干的好事!
申琇云饿的头晕眼花,牙齿直打哆嗦,全靠骂水琅,才保持清醒没晕过去。
终于在全身冻麻了,颠散架时,拖拉机停了下来。
申琇云缓缓睁眼,看到一望无际的雪山荒野,再也不见沪城的高楼大厦,忍不住流出两行热泪。
流出没多久,就被零下二十度的温度冻在脸上。
“下来!”
申琇云被拖了下来,空虚的身体没有力气,摔在地上,顿时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被雪山的光芒晃了眼睛。
享了这么多年的福,走哪里都能吃得开,每天数不清的好东西等着她吃等着她用,做梦只想过住更好的洋房,吃更高级的餐厅,开汽车戴钻石,数也数不完的钱。
梦都梦不到,自己会沦落到这个地方,饿肚子受苦受罪!
唯一的安慰是,女儿还在沪城好好的,没有下乡,没有受罪,她还有希望。
想到这里,申琇云突然生出了些力气,从地上撑着坐起来。
突然,另一辆拖拉机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像条死狗一样,被人从拖拉机上拖下来丢在结冰的地上。
申琇云瞳孔颤抖,身体僵直,看着那个人缓缓蠕动,慢慢转过脸.......
“啊!!!”
一声刺耳但又熟悉的尖叫,邬琳琳好不容易才缓过神,顿时差点又被吓得魂魄离体,正哆嗦的时候,看到一个厉鬼一样的女人,血红着双眼,披头散发朝着她冲过来,顿时吓得惊叫:“啊啊啊!!鬼啊!!!”
她是死了吗?!
什么时候死的?!
是火车上,还是拖拉机上,是被冻死的,还是被饿死的,难道是被气死的???
这怎么能行!!
她还等着回沪城活剥了水琅,让她生不如死呢!!
她怎么能死!!!
正当邬琳琳惊恐万分,又急又气的时候,被人一把抱住。
一声琳琳与脖子里的眼泪,让她顿住,狂喜涌上心头,“妈?”
“你怎么在这里!”申琇云掐着邬琳琳冻红的脸,颤抖着瞳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该在沪城工作,等着嫁给邹凯救妈吗?! !”
“妈!”邬琳琳冲进母亲怀里,放声大哭:“知青办抓我下放,一定是水琅搞的!”
听到这话,申琇云瞬间崩溃,满腔怨恨喷薄而出:“水琅!你不得好死!!!”
“妈!”
“完了!我们母女这辈子都完了,完了啊!!”
母女俩抱头痛哭,哭声里的绝望,快把雪山给震碎了!
....
“妈,能跟你在一起,我就没那么怕了。”
听到女儿的话,申琇云冰凉的心出现安慰与庆幸,“妈也这样想,事已至此,我们母女俩万幸是在一起。”
光是这一点就比许多人强多了。
尤其是水慕晗,当年到死都在担心女儿。
申琇云特地去监狱里,告诉水慕晗,水琅死了,从外滩大楼楼顶跳了下去,尸体就摔在大马路上,头摔地稀烂,血流一地。
想到那个时候水慕晗眼里出现的绝望崩溃,抱着女儿的申琇云突然觉得好受多了。
即便同样落到这个地步,但起码女儿在身边,不用提心吊胆。
“邬琳琳!”
突然,几名壮士冲了过来,将邬琳琳再次拖上拖拉机。
申琇云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