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弥生盯着研究员的脸,下垂的眼角、清秀而忧郁的面容,在此人的眉眼间,他能找到记忆中的影子。
中原弥生计算着年份。他在研究员家中住了六年,那时候,对方还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直到如今,他大概三十五岁左右了。
一切都完全吻合。
中原弥生的目光转向伊藤辉彦和加茂家主。
二十年前,伊藤辉彦是加茂家主的跟班,他们现在又关系如何呢?
伊藤辉彦在总监部算不上位高权重,在他之上,还有能够主宰咒术师生杀予夺的管理者,譬如北小路信介。
中原弥生之前还有些困惑,伊藤辉彦究竟如何天衣无缝地伪造证件、将自己塞进咒术高专里,现在想来,或许少不了加茂家主的帮助……
中原弥生陷入沉思时,伊藤辉彦和一名男佣回来了。男佣手中端着金属托盘,托盘上摆着一只常滑烧茶壶,还有装有温牛奶的玻璃杯。
伊藤辉彦发现中原弥生正在查看书柜上的照片,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但还是很不明显地略微皱了一下眉头。
见中原弥生看向自己,伊藤辉彦很快舒展眉心。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中原弥生将他突变的表情尽收眼底。
伊藤辉彦从容地微笑道:“你在看照片啊?那是我年轻时拍的,当时二十岁都不到呢。”
中原弥生对研究员最为好奇,不过,为了掩盖真实目的,他并没有直接提及此人,而是指着最中间的少年,明知故问:“这个人是加茂家主吗?”
“是啊,他那时候脸上还没受伤。”
中原弥生见伊藤辉彦没有怀疑,自然而然地将手指移向下一个人:“这个就是你了吧。”
伊藤辉彦看着年少的自己,点头:“对,就是我。我变老了,不过眼睛和鼻子还能认出来。”
中原弥生仿佛不经意地问道:“其他人呢,都是你的朋友吗?”
伊藤辉彦发现中原弥生有些反常,怀疑地睨了他一眼。
他早就发觉,中原弥生安静,不太爱说话,更不会主动和别人聊天。
然而今天,中原弥生变得格外健谈,这让伊藤辉彦心生警惕。
实际上,中原弥生自己都没察觉到,面对非常重要的任务时,他的社交恐惧症会不治而愈。
伊藤辉彦审视着眼前的少年。
中原弥生无故失踪十个月,理应在第一个学期结束时删除学籍。但五条悟并没有放弃寻找中原弥生,在他的强烈要求下,中原弥生的学籍被保留至今。
据伊藤辉彦所知,直到一个月前,五条悟都还在调查中原弥生的踪迹。
伊藤辉彦心想,五条悟非常重视中原弥生,这个少年有极高的利用价值,犯不着为这点小事丧失他的信任。
伊藤辉彦衡量再三,为了更长远的利益,他还是决定回答中原弥生的问题。
他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滚烫的煎茶,然后郑重其事地
将相框拿下来。他请中原弥生坐到自己对面(),把相框放在书桌上?()_[((),不紧不慢地开始介绍另外六名少年的身份。
伊藤辉彦是世家出身,他的父辈和加茂家族关系亲近,而他也受到了加茂的庇护,成为家主继承人的伴读,在他们家族的私塾上学。
而其他少年,则是他在私塾里认识的同学。
中原弥生抓住了机会,他指着最右侧的少年,语气随意地问道:“这个人也是伴读吗?对加茂家主而言,他的年龄好像太小了。”
“他?我想想……”
像绝大多数中年人一样,一旦提到自己少年时的回忆,伊藤辉彦就不由自主地露出缅怀之色。他并不介意在中原弥生面前追忆青春年华,甚至很高兴有人愿意倾听。
伊藤辉彦盯着照片思索片刻,一拍手掌:“对,我想起来了。这个人也是伴读,比我们小七八岁。他来自一个早已没落的旧家族,不太爱说话,也从未向我们展示他的术式。”
中原弥生默默地将这些情报记在心里,继续引导:“照片是二十年前的吧?”
“是啊,上面写了日期——哦,竟然是春天拍的。”
“这些人如今都在做什么呢,也是总监部的成员吗?”
“不。加茂继承了家族,作为御三家的家主,他不能在总监部任职。”伊藤辉彦顿了顿,又指向研究员,“还有他,他曾经是咒术师,但早就辞职了。”
“为什么?他不是咒术师出身吗?我以为咒术师出身的人都会留在咒术界。”
“不,这小子比较特殊,他和我们不一样。”
伊藤辉彦的语气颇为嘲讽。他谈兴正浓,见中原弥生投来好奇的眼神,就故意卖关子,没有立即解释“比较特殊”的原因。
伊藤辉彦又说:“他说咒术界太危险了,不愿当咒术师,去普通公立高中上学了。后来,他考上应庆大学的生物学专业,在横滨的生命科学研究所上班——对了,听说那间研究所是军方开办的。”
正如中原弥生的猜测,一切都像齿轮般完美嵌合。
中原弥生眼皮轻微一跳,单刀直入地问:“然后呢?他还在研究所上班吗?”
“不是,他在十四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