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沈泉不懂,一个人的冷漠,起因往往是为另一个人赴汤蹈火。 回到酒店,沈泉见他兴致缺缺,便说出大哥要他陪伴钓鱼的消息。 果然,宋回眼神陡然认真起来,问道:“只是钓鱼?” “当然不是!”沈泉抱住他的腰,亲昵地靠在肩头,“我英明神武的大哥,要接着考验你。” 宋回亲他冰凉额角:“万一我受不住考验,怎么办?” “怎么会?!”沈泉惊愕。 宋回有点恶劣地笑了:“瞧你吓得,我开玩笑呢。” 所有玩笑都有认真的成分,只有傻子才会信纯粹的玩笑。 “不许笑!这可关系到你能不能进沈家大门!”沈泉捧着他的脸,气呼呼。 这句话在宋回听来,无比刺耳,时刻提醒着,他与沈泉巨大的身份鸿沟。 他是要爬进天堂的罪恶灵魂! …… 鹏达项目到手,宋回在KK如日中天,老张甚至带他见了亚太区副总裁。 办公室八卦,不出半年总监位置非他莫属。 两个月前,与他一起喝免费咖啡,吃加班三明治的实习生,如今见到他,都得恭敬叫声宋总。 周五,他破天荒请了一小时假,驱车赶往围村水库。 沈悬约他钓鱼,没想到是场夜钓,六点进场,第二天五点收位。 乡下家佬说,凌晨钓鱼,灵魂出窍,最容易说实话。 沈家这位长兄,身娇体弱,还要点灯熬油,是个狠人。 手搭在方向盘上,宋回看着猩红信号灯,心中盘算着对策。 围村顾名思义,三面被水围,只有一面通路。 水库建成后,村子就沉底了,随村而沉的还有祖祠、祖坟、祖宗牌位。 都说围村水库邪性,可也挡不住钓鱼佬的热情。 沈悬不会钓鱼,更喜欢钓人,人可比鱼凶残多了。 秋天昼短,太阳咽下最后一口气时,沈悬姗姗来迟。 宋回已选好位置,租了全套用具,还将软椅、小桌擦得干干净净,打好开水,点亮棚灯。 沈悬穿一身奶白运动服,裤线笔直,不见loo,外面是件米灰色开司米罩衫,随意敞开,清新淡雅,就是不像来夜钓。 他面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身后跟着冷若冰霜的阿耀。 “大哥坐,这边遮风。”宋回细心调整好软椅位置,殷勤问候。 不得不说,他可以把虚伪的礼貌,用得让人舒服。 沈悬仅点头,理所当然坐进挡风棚中。 他指着外面架好的钓竿,问道:“会钓?” “老板帮着弄的,我不太会,一直想学。”宋回实话实说,看上去格外真诚。 沈悬轻笑:“那你可要失望了,我也不会钓鱼,我都是看阿耀钓。” 说话间,阿耀已从车上拿来顶级钓具,不紧不慢布置停当,相当专业。 “阿耀真厉害,好像什么都会。”宋回看不起沈家下人,却对没学历的阿耀赞赏有加。 直觉告诉他,阿耀对沈悬而言,不一般。 沈悬微侧头,眼神流连在前方,听到他的话,这才收回来:“那就坐下一起学吧。” “谢谢大哥,机会难得,我得好好看着。”宋回拉过软椅,与他隔着小桌而坐。 阿耀熟练地上饵下线,便返回沈悬身边:“沈先生,起风了。” 沈悬顺着他的眼神落在胸口,二话没说,将开衫扣子一颗一颗系上。 宋回很懂,低头拿水盅烫洗茶具,装作正好没看见。 他从公司拿了老白茶,七年成药的那种,轻手轻脚煮上,毕恭毕敬斟到半杯。 还没等放到沈悬面前,阿耀拿着保温汤盅过来,顺手推开茶盏,摆开阵势将宋回挤到一边去。 “沈先生喝药,不饮茶。”他把浓赤汤药端正放在桌上。 宋回好尴尬,连连道歉:“大哥是我想得不周到。” “不用多想。”沈悬与他讲话,眼睛看的是阿耀。 嗯……我家阿崽看上去不太高兴哦? 待到白月升起,阿耀喜获一条肥鱼。 沈悬百无聊赖,终于正眼看了宋回:“宋回,有件事,我想与你说清楚。” “您请说。”宋回从软椅上坐直身体。 沈悬张开手,阿耀便将支票放上去,窄窄一条,墨黑的字,绿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