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被叫了三年的矮子。我的身体开窍比别人慢一拍,到了高中才长,把我豆吓一跳。”
那三年被嘲笑的时光在他嘴里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尤雪珍走进房间,拉过桌边的藤椅坐下,用闲聊的语气和他提起小时候的一件事。
“我前好像有和你讲过……有一天傍晚收音机的频道突然连到港岛,然后我听到了维港的开船信息,还有太平山的缆车售票信息类的东西,一些数字,我听得很模糊。你还记得吗?”
他点头,却明白她怎么突然聊到这个。
“然后我和我班上同学讲了,他们没一个信我,说我是为了吸引大家注意力编故事的骗子,一直叫我吹牛大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刚刚还笑着的人,却在听到她的话后轻皱起眉头。
两个人表情颠倒,在笑着的人反而成了尤雪珍。
“然后啊我就气过,我干了件大事!”
“是么?”
“我偷偷港岛的那个无线电台写了一张明信片,说我在11月3号的下午6点18分小心连到了你们的广播讯号,然后把我听到的还记得的几个数字写下来,结尾我写上,希望你们能为我作证!我写一封回信!”
孟仕龙的眼前知觉就出了一个豆丁大的小孩,鼓着气愤的脸颊,花费很大劲找到千里外地址,攒着零花钱去买明信片,然后写下一长串或许还带着拼音的章。
对小孩子来说,这的确是干了一件大事。
想到这里,他锁着的眉头又自觉松开,眼角弯起,忍住问:“后来呢?电台你回信了吗?”
尤雪珍骄傲地挺胸:“当然!而且我收到的那天也恰好是圣诞节。那些人后来可佩服我了。”她循序渐进,“那些当初嘲笑的人,到你在的样子,肯定也会佩服你的。”
孟仕龙彻底笑开,终于明白她绕了一大圈的终点是在哪里。
她在安慰他。
尤雪珍着他笑,和刚才说起小时候的笑容是截然同的两种感觉,带有一点粉饰。
他仿佛察觉到自笑得有点过,微微收拢,继续追问:“所以你在才那么爱听无线电台吗?”
“有这个原吧。”尤雪珍想起前到的那则公告,情绪猛地低落,“可惜,我在收听的那家电台就要关闭了。”
“为么?”
“清楚具体的,总归无线电是小众爱好,要为爱发电确很难。我后来每天都会登陆网站去一眼,他们就停在那则公告没有了。虽然我很想继续收听下去……”怕他也和袁婧一样听后觉得自矫情,她又补了句,“说起来也是么重要的事。好了跑远了!你刚才说要我照片的!”
“就在你背后的桌子上。”
尤雪珍回过头,见了那张他说的丑丑的照片。
样子是在一个缆车里,照片里有三个人,小小的孟仕龙,阿婆,还有一个女人,眉眼和孟仕龙很像。
孟仕龙走过来,点着照片上的那个女人:“这是我妈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
孟仕龙沉默下来,在他的沉默中,尤雪珍听到了答案。
她刚想说么转移话题,他却拉开了袖子,露出前她未能到全貌的纹身。
那是一朵红色山茶。
“这是她最爱的花。”孟仕龙很平静地叙述着,“她和阿婆相反,爱拍照,除了和我爸的结婚纪念照就留下这么一张照片,所以照片留阿婆做纪念了,我干脆去纹了她最爱的花在身上。”
尤雪珍无措道:“……对起。”
他摇摇头,拇指摩挲着相框:“这是她们带我去太平山的时候拍的,虽然我太记得了。后来回这张照片,隐约想起来那天的黄昏特别漂亮。”
照片里,缆车的布景是一片夺目的夕阳。虽然过了年头颜色略黯淡,但那过分耀眼的昏黄似乎手碰一碰,就能擦出火花,薄薄相纸点燃。漂亮到就像电影里才会出的失真天气。
接下来的半小时,她坐在他的藤椅上,他坐在他的单人床,两人面对面,隔着半张地毯的距离,通过他房间里摆放的东西聊着他的过去。街外的霓虹广告牌亮着灯,从橘红变暗蓝变深紫,绕了一圈又变为橘红,从百叶窗进来铺在床上,床单上面包超人的圆圆腮红衬得害羞。
他的桌上有一本刺猬饲养手册,床底下有一个当时除了他自谁都能开的盒子,过就连孟仕龙自都忘了如今里面装了么。他先偷偷了一眼,迟疑了一下,才在她面前开。
里面装着一张鱼蛋铺的集邮卡,两块粘化了的巧克力棒,以及,一本地理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