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主恩觉得严恬是他所见过的最奇怪的姑娘了。 说她伶牙俐齿吧,她又整天端着一张温和端庄的笑脸,见谁都是一副笑眯眯软糯糯的样子。 可说她端庄有礼吧,她又从不把世俗礼教放在眼里。一个姑娘家言语惊世,行止骇俗。任哪家女儿也不会像她一样。 就拿去请叶家靳大奶奶的事来说,谁家姑娘会拿自己的婚事顺口瞎说?别说拿来当幌子,平时提都不能提的。那大家闺秀更是连听都不敢听,莫不是长辈们一提个头儿,小姐们便捂着红布一样的脸跑出房门。 所以当小珠带着孙伯去叶家请人时,院子里的三个男人皆像被雷劈了一样,好半天没缓过神儿来。 自己闺女是什么德性,严文宽还是知道的。可关键是她自小在外人面前都是一等一的温良端庄礼数周全。也正因如此他才放心让女儿肆意洒脱,总归出不了大格。 可今天,严恬却在秦主恩他们面前一下子露出了真面目,这让向来标榜女儿温柔守礼的老父亲当场受了不小的刺激,躬着身子咳了个惊天动地。 严恬赶紧上前替他拍着后背顺气儿。严愉过去接过他三叔手中的茶碗。秦主恩则搬了把椅子扶严文宽坐下。 “你看你把三叔给气得!”严愉瞪了严恬一眼。 “我又不是瞎编,这不是爹您自己说的吗?”严恬小声嘟囔着。 哦,好嘛!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严文宽边咳边伸手点她,却一时说不出话来。这分明是蓄意报复! 严文宽感觉自己那颗慈父之心正摇摇欲坠。 “你还说!”严愉觑着他三叔的脸色,嘴上对严恬斥道。 严恬自知理亏,也不敢再顶回去,赶紧眨了眨眼睛做出一副乖巧听训的模样。她如此这般,严愉反而不知该再说她些什么。 “好了,好了。大妹妹也不是故意的。”秦主恩忙出来打圆场,随后摸了摸鼻子,“那个……田家表哥……是真有其人吗?” “咳咳咳咳……”原本已经顺过气来的严文宽立时又咳了个山呼海啸。 严愉转头又来瞪他。 …… 正乱着呢,小珠和孙伯回来了。如此之快,当然是因为人没接到。叶家二老十分客气地拒绝了严恬的邀约,只说“家中现有大事,靳氏不便出门。” 不过看得出,叶家应该有些不悦,只是碍于严恬知府小姐的身份,所以并未表现出来,回绝时也遵着礼数。 “我之前的话你没和他们说?”严恬皱眉问小珠。 “我说了。可叶老爷回说,‘靳氏身有重孝,给严大小姐绣嫁衣不合适。红白相撞,两方都有晦气。’ “我就说,‘不是说叶大少爷回来了吗?那还有什么重孝晦气一说?’ “谁知那叶夫人可真不是个善茬,直接就呛我说‘原来知道我儿回来了。那就请你们小姐多多见谅。小两口已经一个月未见,这时候自然……’”小珠忍不住脸上一红,“‘热剌剌地说些体己话儿才是。’ “然后她就再不说话,只看着我冷笑。您是不知道,她当时看我那眼神……”小珠说不下去了,忍不住撅起嘴来。 “你去时,惠娟和那个‘叶锦贤’可在一起?”严恬并没注意到小珠的不满,只是皱起眉头突然问了句不相干的话。 严文宽和秦主恩同时抬眼看她。 严愉皱眉摇头。 “他们两口子的事儿我怎么知道?”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的小珠更加委屈了,红着脸跺了跺脚。 这小丫头脸红起来还挺好看的。坐在窗台上晃着两条脚看热闹的三寿忍不住暗想。 “孙伯,备车!你们再跟我去趟叶家!马上就走!”严恬的语气愈发焦急。 “恬恬,你这是……”严文宽也站起身来。 严愉忍不住呛道:“人家小两口团圆,你总去添什么乱?” 严恬却冷笑一声:“小两口?那还真不一定!这世道女子的贞洁犹如性命。我若不去,靳惠娟恐会有大难!” “你这,也太耸人听闻了……” “恬恬,你一个人去可行?”严文宽没有理会严愉,而是稍一沉吟便有了定论。 谁知未等严恬开口,秦主恩却抢先说道:“三叔放心,我陪大妹妹走一趟!”他似乎也觉察出此事不同寻常。 “这样……也好。”严文宽点了点头,“先不管这‘叶锦贤’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救人要紧。目前看来叶家还真唯有靳少奶奶处境最为凶险。那叶家二老反倒还好。 “我本想让李班头跟着恬恬去走一趟。可现下无凭无据,若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