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后来沐明远官当得高了,又存心打压,裴霁心伤裴漪的死,告状时候更不是不惜银子。又因为裴世渂的冲动,自己去给儿子顶罪,打断了腿,沐明远还是咬着裴世渂不放。
他只好各种打点变卖,又送儿子去了边疆,等到伤好,回到裴家,裴家那些旁支们知道裴霁和沐明远的关系,大概是要不死不休了,一个个的都闹着要分家。
裴霁没有勉强,分了家。
旁支们一个个都走了个干净,裴家树倒猢狲散,加上沐明远明里暗里的打压,铺子开不下去了,庄子出了人命案……各种事接二连三地来,裴霁还断了腿,根本无法抗衡。再然后,有消息说是裴世渂在边疆已经战死,因为他官卑位低,连尸骨都不得入京,裴霁心灰意冷,裴家才会没落。
沐清瑜展颜笑道:“我就知道外祖父对瑜儿最好!那这些铺子田产庄子,现在就算是裴家的了。希望外祖父能让威武侯府重现当年的荣光!”
裴霁觉得瑜儿太过看得起他了。
不过,瑜儿说的对,女子虽是嫁人之后便有了另一个家,但娘家是永远的娘家。沐家是指望不上了,他这把老骨头还在,还能再干几年,能撑起威武侯府,至少能成为瑜儿的后盾。
现在威武侯府是弱了些,但是他还在,现在他不是废物了,他能走了。他再努力一把,未必就不能让威武侯府再站起来!
威武侯府不能继续保留爵位,沦为普通人家又怎么样呢?不是勋贵,却可以富有!有些时候,银子一样好使!
等他百年之后,他再从旁支选一个人来继承家业,继承裴家,没有别的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对瑜儿要好!
这么一想着,裴霁顿时就充满了斗志,这几天,他就忙碌地奔走于那些产业之中。
沐清瑜看着他的精气神,很是满意。
她不是找不到人来帮忙,而是不想裴霁以为自己老了,人生再无希望,从此消沉下去。
不过,还是怕外祖父累着,她一再提醒外祖父多找几个帮手,别把身体给累坏了。
今夜,沐清瑜又陪着裴霁用了晚膳,就不准备走了。一来,外祖父的身体不同于之前油尽灯枯般的样子,经过她这段时间的药膳佐以药汤,裴霁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药膳就得再进行调整,重新开方;二来,楚昕元的消息不会是假的,她不放心,陪在裴霁身边,要是有什么危险,她能第一时间反应。
小丫鬟过来服侍,房间也都收拾得干净,一应妥贴。
沐清瑜重新为裴霁开了调理药膳的方子,收起笔墨,去浴房洗漱了,便回到卧室,准备睡觉。
但不知为何,今夜却睡不着。
总觉得有些不安,似乎遗漏了什么,又似乎是空气中有些燥郁,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干脆仔细地盘点了一下来到这个世界后的日子。
再想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她本来只想做一个咸鱼就好了,因为她是独身一人前来,无牵无挂,无亲无朋。沐家人待原身不好,也不必替原身报什么恩;原身极少出门,认识的人都不多,也不必还别人的友情;因为不出门不与人接触,当然也没有什么恩怨情仇。
直到裴霁出现,裴家对原身的恩不掺半点假,那她就得报。这是因果,也是原则!
把嫁妆要回来还给裴家是第一步,第二步是助裴霁恢复裴家的荣光。
如果有可能,如果裴世渂还能回来,那么将有一个正常的,繁华的,富有的裴家迎接他。哪怕他伤了残了,裴家也能让他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哪怕他真的不幸已经战死,她也要寻回他的尸骨,让他回裴家祖坟,入土为安。
现在她还办不到,但她会办到的!
就为当初他用远赴边疆,为原身求得的这一线生机!
心中正感慨着,突然屋顶传来“沙沙沙”的声音。
这声音极低,好像风吹树叶,又像细雨像扬尘。
然而沐清瑜很清楚,外面无风,也无雨,这是夜行人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