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沁雪大概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形,她所接触的人中,也没有谁敢对她这样无礼。
哪个人不是尽量的在她面前展示最好的形象?
他们觉得对她哪怕是调笑一句,也是于她的亵渎,他们以能和她说一句话为荣,她是他们心中最完美的女子。
当然,这仅限于昨天之前。
现在,楚云程对她却毫无半点尊重。
明沁雪的努力挣扎毫无用处,反倒让楚云程心中更生起了征服欲,美人在前,他若是就此放手,除非他是傻子。
今天这朵花,他是摘定了。
明府。
刚从宫里回来的明崇峻,在绕过假山时,看见他的儿子正在池塘边喂鱼。
明朔白袍潇洒,君子谦方,温润如玉。
此时他面对着池塘,微风吹起他的衣角,他似在沉思,又似在凝望。
明崇峻轻咳一声。
明朔回过头,拱手行礼:“父亲!”
明崇峻负着手,不怒而威:“你将茗儿送过去了?”
明朔微微一笑,道:“什么都瞒不过父亲!”
明崇峻哼了一声:“她如今主意大的很,只怕也未必领情。”
明朔苦笑道:“父亲,不管她领不领情,我这个做哥哥的是领情的。她原本不需要这么做,如果不是因为明家,她又何至于此?”
明崇峻沉了沉脸:“你的意思,倒是明家连累了她?”
“孩儿自然不是这个意思!”明朔道:“孩儿是说昨日之事!”
“昨日之事又如何?”
明朔见父亲的脸色并无和缓,他叹了口气,道:“其实父亲也知道,妹妹大可不必在昨天当众拒绝,以后再悔婚就是了。不同的是,昨天她当众说出来,所有的责任后果她自己一力承担,而以后悔婚,所有的后果将由明家替她承担!她选择了自己承担,是不想父亲和我为难。可她却把自己置于一个为难的境地。”
明崇峻没有说话。
明朔又道:“他当众和明家断绝了关系,从此不再是明家的女儿!昨天走出明家,便有人找她的麻烦。以后的这样的麻烦还不知道有多少,而这些,我们都没办法帮她,也不能帮她!”
明崇峻沉声道:“这一切也是她自找的,敬王殿下有何不好?”
明朔道:“其实这事应该怪父亲!”
明崇峻脸色不大好:“为父有何错处?”
明朔笑道:“咱们明家家风清正,父亲与母亲夫妻恩爱,内院再无旁人!沁雪自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自也期待父亲母亲一般的神仙爱情。敬王殿下自然好,但是,总归不是那个人罢了!”
明崇峻哼了一声,脸色更加不好了。
明朔叹息道:“沁雪从小聪慧,又有才华,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如果她是男子,也许能为父亲拿出个三元及第回来!可她是女子,便只能囿于闺中!”
“天下女子皆如是,又岂是只她一人?”
明朔道:“父亲说的是。不过父亲,这世间哪个人又没有自己心中真正想求的东西呢?有些人求财,有些人求官,有些人求名,有些人求利,有些人只求普通平凡,有些人却希望大富大贵!沁雪错在她的所求,与我们所欺许的不一样而已!”
“女子无才便是德,看来的确如此!”明崇峻重重哼了一声。
明朔笑道:“父亲,沁雪若真成了无才之女,她还是沁雪吗?从小到大,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得最好,这京城的女子之中,能胜过她的又有几个?父亲曾经以她为傲,为何现在却要以她为耻?”
明崇峻板着脸不说话。
明朔又道:“父亲尽心谋划,也是为明家更上一层楼,也是为了明家的子孙后代能长享富贵。但长享富贵若是心中不快乐,那这富贵的意义何在?从小到大,沁雪只是任性了一次,她只是走出来,坦然面对自己的内心!”
“你说得倒是简单!身处为父这个位置,不论是自己,还是家人,都容不得任性与出错!”
明朔认真地道:“父亲,有您在,有我在,难道我们两代人的努力,还容不得一个小女子任性一回?那我们的努力,又有何意义?”
明崇峻脸色微变,猛地回头看儿子,明朔语气清冽坦然:“妹妹在心意和明家不能两全的时候,选择了心意,却把明家摘了出来。她做到了两全,唯独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境。我明朔在此发誓,以后,谁若欺我妹妹,便是我永世之仇!”
明崇峻深深地看了明朔一眼,他拿过旁边的鱼食,也投进池子里。
父子两个并肩而站,都没有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明崇峻才问道:“你为何在外面喂鱼,却不进屋?”
明朔看他,微微笑:“父亲为何在外面喂鱼,却不进屋?”
明崇峻:“……”
如何进屋?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