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也是洛家娇养长大的千金,官宦之女,才貌双全。原本应该与舅舅是一对神仙眷侣,却阴差阳错。
她低低地道:“是我舅舅无福,辜负了你……”
慧竹眼神微微一变,她笑颜铺满的脸上,笑意又一点点收了,她看沐清瑜:“你都知道了?”
沐清瑜轻轻点头。
慧竹却释然一笑,道:“他也不算辜负我!只是世路多舛,身不由己!再说我现在也挺好。只希望他……九泉之下,也平安喜乐!”
沐清瑜能感觉到她的哀伤,不过哀伤之后,是看破红尘的释然和放下。
她轻声道:“其实,舅舅应该更希望你过得幸福,而不是青灯古佛了余身!”
慧竹有些发怔,而后失笑,道:“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不同。我这样,也算是幸福吧!”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犹如梦呓:“如果那个人不是他……青灯古佛怎么就不幸福呢?”
如果那个人不是他,是别人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那个人不是他,什么样的生活都是一样!
如果那个人不是他,心已空,情已断,佛前乞来世,如何不幸福?
她的声音很低很浅,原本是说给自己听的。但沐清瑜的五感过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你和我舅舅,见过吗?”外公只说他们定过亲,并没有说他们曾经相恋。仅仅只是定亲,便付出一生?
“见过!”
慧竹似是忆起往事,唇角笑意温柔下来。踏青宴,少年鲜衣怒马,笑容张扬。
在她被人算计,差点跌入水中时,一双手拉住她的衣袖,将她送到丫鬟身边,自己却力尽跌入水中,踏水而出时,她在丫鬟的搀扶下,看见那双明亮的关切的眼神。
接着,他让主家彻查到底,揪出那个暗中使坏者,为她讨回公道。
有人曾经笑话她,文官之女,与武将之子定亲,门不当户不对呀!还当众鄙夷,武将粗鄙,不解风情,只会舞刀弄枪,知道什么是风花雪月?
她不服反驳:文安邦,武定国。文人有傲骨,武人有血性。什么时候血性成了粗鄙?刀剑在手保家卫国,怎么就粗鄙了?若没有边境数十万将士手中的刀枪,他能在这里品酒吟诗大放厥词?嗯。
说完一回头,看见树后他眼里的清亮!她羞而离去,心却如小鹿乱撞!
两人没有私下接触,但偶尔的交集,一点一滴,都那么清晰,现在还会午夜入梦!
她十六岁,已经及笄,他十八岁,已及冠,两家人议定婚期。祖父去世了,她热孝在身,婚期延迟。
对于顶立门户的嫡子,而且是唯一的儿子,早成亲早开枝散叶,是京中勋贵人家最正常不过的选择。
她要守孝,若是裴家不愿等,便可解除婚约,虽然这样,裴家会遭受一些闲言诟病,但也不会很严重,毕竟会有更多人理解。
裴世渂愿意等她,她感动之余,也很愧疚。是她耽误了他!
守两年孝时,她十八岁,他二十岁,那年祖母去世了。
祖母入土为安后,父亲长叹短吁,对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霜儿,你和裴家那孩子,到底是有缘无份啊!”
她脸色发白:“裴家……退亲了?”
父亲摇头,似乎苍老了十岁:“如今你守孝之期又添三年,三年裴家能等,但是五年过去,裴家那孩子都要二十三了。他这一支一脉单传,岂能等那般久?两年前,裴家孩子仗义,没有退亲,如今,到底是我们这边耽误,总不能让那孩子自己来提!为父准备主动提解除你们的婚事,霜儿,你怨为父吗?”
她当时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都是嗡嗡之声。
她不能思想,只觉得心里钝钝地疼痛,痛到她说不出话,痛到她眼冒金星。
她很努力地忍住眼泪,摇着头:“不怨!”…
那么长的时间,她有什么理由去耽误别人?
她的父亲便去裴家提退亲。
那天,父亲出门,她站在阁楼顶上,看着父亲沧桑的背影,任眼泪模糊了视线。
她无能为力,她一遍遍地想着与裴家公子短暂的几次相见,他出身武将之家,走的是武将路线,可他不像文人身弱,也不像武人那般魁梧健壮;他英挺俊朗,满面阳光;他熟读兵书,意气风发;他胸怀大志,文武双全……
终究是无缘!
她不怨,谁都不怨!
祖父去世,她很伤心,祖母去世,她很难过,虽然她要守孝,三年又三年,可她心甘情愿!
就算为此丢掉了姻缘,丢掉了让她芳心乱撞的意中之人,她也不怨!
父亲很快回来了。
带回了裴家公子的回复:孝本人伦大礼,洛家妹妹为至亲守孝,至情至性,我愿意等洛家妹妹孝期满后再论婚事!
眼泪瞬间就爬满她的面颊。
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