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百姓,在城中的,几乎都被屠杀殆尽。”
楚景弦眼神有些悲愤。
从南齐军夺城的军报到朝中的第一时刻,他就请战,五皇兄也请战,孔大将军也请战,可君王高坐明堂,想的不是每多一天,边境百姓将死多少人,将多多少苦痛,他想法只是朝堂的平衡,只是不想让军权旁落的算计与谋划。
生生地拖了七天,派了兵部侍郎,再又拖了月余,方才在权衡之中,选了他这柄剑。
一个多月的时间,东夏百姓至少多死了二十万人。
如果这些流民不是沐清瑜一早便加以引导分流,接纳赈济,流民还得再多死一半。
父皇,他的心里,只有那个位置,是真的没有百姓。
难道为君者,都会变得那般可怕吗?
那被父皇一手培植起来的老九呢?
他会不会也继承着父皇的一切,以为天下唯君重,不必在意百姓生死?
还有楚昕元,他始终看不清这个五皇兄,但他能看清,这个五皇兄在京城里并没有闲着。
他放弃了京城的一切,不知道五皇兄又是如何想的?
不过,冲着他也曾请战,也曾为东境的百姓说话,楚景弦觉得,他至少比那高坐明堂,不知百姓疾苦的人强。
两人就流民的事宜谈论许久,现在战事得到控制,但那些流民,还在不断地往后方涌。
楚景弦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他忽地站起,双手抱拳,郑重地向沐清瑜行了一礼。
沐清瑜避开,诧异道:“你这是做什么?”
楚景弦郑重地道:“南齐的大将军声名在外,的确用兵如神。战场的情况瞬息万变,任何因素都会影响一场战事!清瑜,七天前的那一战,如果不是你支援的粮草,还有之前给我的那些压缩粮食,我不但胜不了,可能还会惨败。这一礼,是我替东境的将士,替东境的百姓谢你的!”
他早就知道朝廷不可靠,哪怕户部有胡逢新,但国库之中的银子,皇上要用来建九皇子府,建东宫,建行宫,建避暑地……
光是裴世渂上交的那些银子和布匹,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银子得的容易,花得也快!
军粮被挪用,便是胡逢新想要努力筹措,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那时军中粮草已尽,沐清瑜义助的五万石粮草,解的不仅仅是燃眉之急,更是奠定一场大战胜利的基础。
“你不必如此,我也是东夏人,南齐犯边,我做力所能及的事而已!”
楚景弦心中有太多的感慨,此时却说不出来。
清瑜什么都知道,所以,她才能那么及时地急他之所急。
沐清瑜道:“我和舅舅也谈过,南齐兵退走西线,云涧城会给他们一个惊喜的。”
她其实已经收到了云涧城那边的消息。
但是她得到消息的速度快,如果不是必须要告知的,事关时效,且会影响大局的消息,她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不是不信任楚景弦,而是,这些消息迟个一两天,楚景弦自然也能知道。
楚景弦道:“嗯,云涧城如今算是我们的奇兵。”
他神色有些悲悯:“这一仗,原本不至于到这个境地,如果魏羌恒没有死于党争,以他的守城能力,便算南齐的大将军战力过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突破东境防线的。但魏羌恒死于自己人之手,军中势力分为数派,被南齐大将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可笑的是,”他声音低了下去:“造成这一切的人,只享受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控制之感,却没想过,那些铁蹄下的百姓,那些失守城池被屠杀百姓的鲜血,染红了城墙!”
看着楚景弦眸色中的痛苦,沐清瑜轻拍拍他的肩。有些事,不用多说,懂的都懂。
她道:“你也莫想那么多了,咱们做咱们该做的!现在事情还没结束,你要做的事还有许多!”
楚景弦道:“是!这些烦心事,本不该拿到你面前来说,可是我心中烦闷,除了对你说,也无人可诉了!”
他是皇子,他是东境军统帅,他身上要承担的责任很多,很多事,他也只能存在心里。别人可以抱怨,他不能;别人可以发泄,他也不能。
楚景弦很快就收拾心情,今天他来这里,一是看沐清瑜,另外也还有些事和她商量。
和沐清瑜的一番交谈,让他又多了不少灵感,他叹息道:“清瑜,若是没有战事,天下靖宁,你会来到这里吗?”
“会!”沐清瑜笑道:“赚许多的钱,走很远的路,看遍天下美景,放飞自由不羁的心,这才是我一直想做的!”
“那等这边一切事了,我陪你赚许多的钱,走很远的路,一起看天下美景,可好?”
沐清瑜一抬眼,目光撞进他的眼中,他的眼底如浩瀚星空,闪着光,带着满满的柔情,直直地看着她。
沐清瑜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