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压他,他便不再说了。
今天,他所担心的,还是来了。
如果皇上是个好皇上,百姓都能吃得饱穿得暖,这顾衍,又从哪里去练出这么多私兵?
如果皇上足够明察秋毫,而不是把所有的精力都用于玩弄这些权术,又何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如果皇上立嫡或立长,不自相消耗,一切也不至于此。
但那皇上,他不听任何人的劝,他有自己认定的一套。
身为臣子,很多时候很无力!
他的目光移到对面。
顾衍的长相真是出众,当年的镇国将军和镇国将军夫人的所有的优点,他都集结了,俊美好似仙人。
此时,他站在那里,顾七顾九拱卫在侧,他像天上落入凡尘的谪仙。他轻轻一笑,道:“顾公子真不愧皎月公子之名啊!长得真好,你父亲看到你如今的模样,该当喜悦了!”
顾衍并不理会他这一套,他冷冷地道:“明相不用和本公子套近乎,我父当年死于你的构陷与误判,今日在本公子面前,你竟无丝毫愧疚吗?”
明崇骏笑了,他道:“顾公子,老夫这一生啊,不敢说没有做过亏心事,但对于你父之案,老夫还真不亏心!既然不亏心,何来愧疚之说?”
顾衍眉目顿冷,他冷眼看着面前的人。
峨冠博带,身形清瘦,但身上却带着一股书卷的清气,面容清癯,哪怕面对的是刀兵,是鲜血,他脸上也没有什么害怕之色。
顾衍道:“我父根本不可能谋逆,他也没有谋逆之心!”
明崇骏道:“不错!”
“那你还说不是误判?不是构陷?是因为我父功高盖主?是因为狗皇帝忌惮?”
明崇骏摇摇头,看着顾衍的目光中,有一丝悲悯:“当年的真相,当然不会被尘封掩埋。你父亲是没有谋逆之心,但是你母亲有。她冲进宫中谋杀皇上,目击者不止一人。你倒是说说,进宫行刺,是何罪?”
顾衍不信,他摇头:“这不可能,我父母相敬如宾,两心如一。母亲怎会不顾父亲的意愿,行这大逆之事?”
“你也知道这是大逆之事?”明崇骏目光平静,看着顾衍。
明明面前老者清瘦又平静,顾衍却从中感觉到了一份居高临下的悲悯,这让他心情甚不好,他冷冷道:“这些事,岂能凭你的一面之词?我又如何信你的一面之词?如今你自是向着那狗皇帝。而你为脱当年之罪,自也要将我父母之罪坐实,以证实你的无辜。你们这些卑鄙的人,我见得多了!”
明崇骏竟笑了笑,他看着顾衍,悠悠地道:“顾公子,你可还记得你父母的笔迹?”
父母的笔迹?
顾衍咬牙,当初父母出事时,他已经六七岁了。他四岁启蒙,是由母亲手把手的教写字。
他自是记得。
这些年,他记得清楚。
而且,他的手中,还有父母当年留下的墨宝,他时时便要拿出来看,以慰思亲之情。
他冷声道:“明丞相,我知你多智近妖,但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明崇骏摇头笑,道:“信不信无所谓,不过,当初你父母还留有一些遗物,在你带兵冲击宫门时,我去取了来,正好给你!”
父母的遗物?
顾衍眼睛有些发红,他道:“拿来!”
不管明崇骏说的是真是假,他都得拿到手中自己甄别。如果不是,他会拧断这老头的脖子。
明崇骏似乎并没看见他虎视眈眈的目光,也没有看见他眼中的恶意。他从袖中拿出一叠发黄的书信。
在顾衍接过时,他缓缓道:“你不是说,你的父母感情深厚,两心如一,你小故事会罔顾你父亲吗?你母亲之所以行刺皇上,犯下抄家灭族之罪,是因为他恨你父亲逼死她的嫡亲兄长。”
“你胡说!”
“老夫又何必胡说?这些信里,说得明白。你父亲是为东夏战神,战无不胜,但他二十年前与南齐一战,南齐惨败,南齐大将军封墨寒全军覆没,无法对南齐皇帝交差,只能自裁谢罪!那封墨寒,与你母亲一母同胞,都是出身南齐墨氏!”
顾衍自然知道他母亲是南齐墨氏女,但他从不知道,他有个舅舅曾是南齐大将军,甚至他知道母亲的身份,也是在家族被抄之时,南齐墨氏出手,救下他这个遗孤时,他才知道。
此时,他的心中受到强烈的冲击。
他去拆看那些信。
信自然是早已拆开的,但他原本灵活异常的手指,竟有些发僵。
明崇骏继续道:“你母亲曾是玉鼎学宫唯一的一个女学生,聪明绝顶,但她是南齐人,而你的父亲,却是东夏的镇国将军。彼此的身份,想要在一起,原本不太可能。但你父母相爱了,他们冲破所有桎梏,成为夫妻。如果南齐大将军不是封墨寒,如果你父亲不是领军应战的东夏镇国将军,也许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