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
晴宜不用齐墨提醒,已经一把推开郭飞。
郭飞反应不及,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一道黑影正好飞过来,擦着他的鼻子扑了个空。
黑影落地后没有停顿,掉头再次扑向郭飞。然而齐墨已经赶了过来,手臂一探,只一招便制服了黑影。
晴宜这才看清,那黑影是个中年男子,更确切地说,是个中年男鬼。
中年男鬼嘴唇青紫、眼圈乌黑,全身皮肤苍白肿胀,头发里夹着水草,看来也是个溺死鬼。但他和水鬼赵屏不同,穿的是衬衫和牛仔裤,一副现代打扮,死亡时间应该距离现在不远。这又是哪里来的鬼?
“齐鬼使,你……唔!”那男鬼认出齐墨,刚一开口,却被齐墨大力扼住咽喉,顿时说不出话来。
“早跟你说了,不要攻击他们,你就是不听。吃亏了吧?”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花架上传来,“找到替死鬼就能超生的说法是假的,我亲自试过了,没用的。瞧见楼上那个恶心的胖子了吗?我白白牺牲色相把他拖下水淹死,结果也并没有发现去阴司的办法。”
晴宜抬头看去,只见花架上坐着一个清秀俏丽的少女,穿着绣花的紫色和服,梳着丸子头,纤细的双腿从花架边垂下,用白玉一般的脚趾夹着两只木屐,晃悠悠地荡来荡去。
“我看过你的照片!”晴宜知道她是谁了。
小女鬼嘟起嘴,不悦道:“是我被鬼拖下水的那一张吗?我玩spy好多年了,出过好多片,结果只有这一张最出名!”
晴宜心说,你这出名的代价可够大的。但她没敢真说出来,而是问:“你是ser,刚才那位想必是作家了?”
“我才是作家。那位是在我之后遇害的,是个长途车司机。”一个戴眼睛的男鬼从花架后飘了出来,“齐鬼使,请手下留情。我们几个羁留在此地,已经一年多了。我们成日浸泡在冷水里,一遍遍重温溺死时的痛苦,真是度日如年。你一直不带我们去阴司归籍,也不肯收我们的贿赂,我们这也是逼不得已,才想到替死鬼的民间传说。我们只是想找办法转世超生罢了。”
齐墨的脸色阴晴不定。晴宜突然害怕起来。
她一直默认齐墨是个深情但不失正直的鬼使,但他为了不暴露水鬼,把这几个被水鬼害死的新鬼拘禁在这里受苦,实在太过偏激。他能这样对待鬼,她为什么认定他就不会伤害人呢?
她默默移动脚步,往旅店后门挪去。此时此刻,她唯一能相信的,就是旅店里的关临风。
齐墨突然从兜里掏出一把尖刀,朝着晴宜头顶掷了过来。
晴宜一声尖叫,双手抱头。尖刀却从她头顶上方飞过,刺中正从旅店二楼窗口飞出的一道黑影。
黑影哀嚎一声,滚落在地。
晴宜忙伸头去看,看清黑影长相,又是一声尖叫。
那家伙秃头、啤酒肚,穿着一件油腻腻的衬衫,正是之前在花坞旅舍大堂调戏孙绮的那个张总!只是,他现在浑身水肿、面色青灰,已然也是个溺死鬼了。
齐墨的尖刀此刻正插在他大腿上。伤口周围没有流血,却冒着烧灼似的黑烟。
看见曾经打过交道的人变成鬼,和看见野生鬼,感受又不一样。
晴宜嘴唇发抖,说话都有些结巴,问那小女鬼:“他……他就是你找的那个替……替死鬼?”
“是我把他拖下水淹死的。但他可没替我。”小女鬼苦恼地说:“我被传说骗了!”
这个小姐姐长相天真甜美,却也不是什么善茬。几个溺死鬼中,竟然是她第一个采取了找替死鬼的行动。
晴宜不免有些怕她。好在,关临风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旅店后门口。
关临风正扶着孙绮,从旅店后门走出来。
孙绮似乎扭伤了脚,走路一瘸一拐,纤纤玉手紧抓着关临风胳膊。
关临风端着胳膊任她扶,同时很注意地没让手碰到她的身体,模样十分绅士。
饶是如此,郭飞也已经攥起了拳头。但他没想到,关临风竟把孙绮扶到了他身边,还交代道:“她脚扭了,你照顾下吧。”
郭飞脸上懵,手下却不慢,赶紧搀住孙绮,把她扶到一旁的藤椅上坐下。
关临风拍了拍晴宜,示意她和郭飞、孙绮待在一起。他自己则挺身站到三人身前,打量过院内诸鬼,叹了口气,问齐墨:“水鬼滞留人间,本就是因为你一念之差。现在,她伤人害命,罪孽更重,而这些亡魂更是无辜可怜。齐墨,你就没有后悔过吗?”
齐墨黯然道:“你说的对,这本就是我一己私心造成的错误,又不得不用更多的错误来弥补。说不后悔是假的,但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退路,只希望能把阿屛回圣女祠。然后,我会遵守承诺,抹平这里的一切痕迹,并去阴司领罪。”
“你去领罪,老子就能活过来吗?凭什么老子就要做鬼?要死大家一起死!”张总原本一直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