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敬失败,一杯敬伤怀,一杯敬无奈,一杯敬热爱。
一杯一杯饮尽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大半瓶酒已下肚。
竟然没什么醉意。
明明首映礼那天,两杯香槟就让他醉倒在容修怀里。
顾劲臣捻着玻璃杯,夜空点点星火下,伫立于露台边缘,向远方深海举杯敬去。
这时候,玻璃拉门传来声响。
笃笃的敲门声。
“臣臣。”
熟悉的声音。
思维变得迟钝,下意识就转过了身,顾劲臣向声源处望去。
没有任何躲避或遮掩。
是内心最深处的渴望,是濒临崩溃时的精神索求,脆弱时想见他,如此需要他。
容修。
容修已经站在玻璃门后很久。
主卧没有开灯。
刚才进门的时候,眼前一片幽暗,水城璀璨的灯光和月色,从玄关对面的露台玻璃门透进来。
眼睛不适应光线,只看到阳台上模糊的影。
容修轻唤了一声,没有大声喊,怕突然发出声音惊到对方,他缓步走过去,来到露台门前。
容修站在玻璃拉门之前很久。
隔着一道透明玻璃门,顾劲臣面朝着远方的深海。
卸下重重伪装与面具,他一个人躲在黑暗中,上方是浩瀚无垠的星空,远方是看不见前路的无尽黑夜。
容修站在原地,望着那个熟悉而又脆弱的背影。
心脏钝重地痛了下。
比任何时候都痛,就像打从身体里面被人抡了一拳。
明明是个钝感力很强的人,显得淡漠,凉薄,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能够轻易地,清晰地感觉到这种心疼
就是从爱上这个总是挑起他冲动的人开始的。
搅乱了他心境的人,永远也别想逃开他。
容修抬手,敲了敲露台门。
听到背后的声响,顾劲臣来不及多做反应,下意识转过了身。
眼前的画面,让容修怔住。
月光倾洒在露台上,精致俊美的脸庞,看起来没什么表情,木然而又无助地,怔怔望着他。
泪珠仍止不住地往下滚落。
幽暗之中,隔着一层玻璃门,两人对视着。
容修想,多年以后,不论那时他是否还能以肉眼感官这世界,此时此刻的这个场景,他都会一直留存在大脑里。
他将永远记得眼前这个画面。
浩瀚的星空之下,顾劲臣转过头,影帝卸下了盔甲,衬衫上还有血迹。
在抬眸向他望去时,眼泪滚滚而落,顾劲臣望着他。
久久,容修抬起手,手指落在玻璃上。
触碰到了玻璃上透着的那张脸。
隔着透明门玻璃,容修的指尖轻轻擦过他脸上泪痕。
别哭。
别哭
容修嘴唇轻动,臣臣,别哭。
爱人的眼泪,像烧红的铁水砸在心上,烙出滋滋声响。
那一刻,猛然间意识到,花费那么多的时间忐忑,左右为难,如履薄冰,思考这句或那句会不会伤到人,该有多愚蠢。
爱情不就是这样么。
修长的手指划过玻璃,却擦不掉爱人脸上的泪水。
指腹,指背,玻璃上的凉气渗到指尖,怎么也擦不掉。
于是丢盔弃甲,里子面子都抛下,他也险些跟着落泪。
这就是爱啊。
哭了笑了,好时光,或是苦难时,都想陪他一起度过。
即使一句话也不说,无声的陪伴本就是最有力量的安慰。
迎着星光与月色,容修大步迎来。
顾劲臣来不及反应,被滚热的大掌扣住了脑后。
容修紧抱住他。
脸埋在容修的肩膀那一瞬间,影帝面具一片片碎裂开来,顾劲臣再也忍不住,所有的心理堡垒一齐坍塌。
容修血红着眼,不发一言,捧起顾劲臣的脸,手指慌乱擦过他的眼泪,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脸颊蹭着他脸颊。
是泪水,还是汗水,浓重的酒气,夹杂了雪茄香,潮湿地,黏腻地,混于他们交颈安抚的脸上。
不知如何是好,嘴唇堵住他不停涌出泪水的眼睛,仿佛一只雄壮的猛兽,终于寻到躺在血泊里的伴侣,惊慌而又无助地舐着他的伤口,月夜里回荡着无声的嘶啼。
他们共同经历的所有痛苦,都是最终携手登上王座的勋章。
拥抱了很久,不发一言,汲取着彼此的温暖,等到两人都平静了些,容修才低喃“醉了”
顾劲臣怀里抱着酒杯和奖杯,为了和容修接吻,不得不扬着下巴,踮起脚,拼命地索取着。
“